可卫晟桦最讨厌的恰好也是别人的唠叨,尤其这人还是个压根不认识的医生。
他同样生气。
挂上点滴,许喆在病历本上记录今天的一切,耳边突然静下来,还有些不太习惯,“以后少找事,既是为自己积德,也是造福医生护士了,谁愿意半夜三更还来伺候你。”
听到这话,卫晟桦被睡意袭击的斗志再次被激发出来,趁着许喆弯腰查看药水的时机,他伸手一把扯过许喆胸前的工作证,力气很大,将那绳子扯断,把工作证握在了手中。
许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卫晟桦用一种朗读课文的语气念了起来,声音洪亮,“许喆,实习医师,24岁。”
顿了顿,卫晟桦几乎是叫出了声,“24岁?那么年轻,怪不得我看你就不像是会看病的样子,你这药水用的对吗,该不会我输完液就直接进太平间了吧?”
许喆简直快要气炸,伸手要从卫晟桦手中夺过工作证,“你还我!早知道你那么无赖,我真应该在你的药水里下点毒,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嚯,”卫晟桦朝后一靠,手举的很高,任凭许喆怎么蹦也触不到工作证,“我真应该把你这些话录下来,给你们院长看看,他都招了些什么不靠谱的医生!”
“你还我!”许喆也来不及回击,着急之时,甚至恨不得手脚并用着爬上病床,只为了抢回工作证。
两人乱作一团,幸好这是大半夜,没人在外边走动,不然看到病房里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但卫晟桦这次可没打算那么容易的饶过许喆,也不打算把工作证还给她,两人僵持不下。
许喆也不是省油的灯,可在比她更无赖的卫晟桦面前,还真是有些败下阵来。
她气得直跺脚,“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聊啊,生着病还有那么大力气抢我的东西,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一向伶牙俐齿的许喆竟然被逼出这么一句话来。
卫晟桦笑了,一脸得意,“是,我就是那么无聊,不好意思许医生,你的病人我累了,想休息,你能不能先出去,不要打扰你。”
如果不是怕杀人要偿命,许喆真的恨不得立马掐死眼前整个人,最好能把他输液的针头拔下来,然后狠狠戳向他每一寸肉,就像容嬷嬷那样,戳他个片甲不留!
气呼呼好一阵,没办法,许喆带着一身火气转身出门,直到回到办公室,这口气还没能喘匀。
那小护士见她不对劲,凑了过来,“怎么了,那病人病情不好吗?”
“他怎么不去死呢?”许喆猛地回头,朝着小护士没头没脑的骂了那么一句。
小护士立马闭嘴,不敢惹,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许喆从抽屉里找出备用的另一张工作证,看着上头自己那个笑脸就生气,一想到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笑脸被病房里那个变态攥在手里,她真的恨不得把这照片撕碎!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许喆瘫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叹,值班已经够辛苦了,还遇上这么个变态,老天爷啊,你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病房里的卫晟桦,正拿着那工作证认真端详着,连连啧嘴,这姑娘长的挺可爱,怎么脾气那么惹人讨厌呢,竟然还是医生,以后不能再到这中心医院来看病,要是再遇上这医生,准得送命!
这一夜过的漫长且平静。
月亮像个罩子似的笼罩着整个大地,闷热,就如被放进了笼屉里,好像随时可能被煮熟成美味,端到别人的饭桌上去。
后半夜,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许喆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梦里梦见自己面前满满当当一桌子海鲜,脸盘子大小的螃蟹被五花大绑,四仰八叉躺在眼前,像是在对着她呐喊,“吃我吧,快来吃我吧”。
多美好的一个梦啊!
美好到她压根不愿意醒过来,就算半边身子已经被压得麻木到没了知觉。
可梦始终是梦。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把许喆从海鲜大餐的跟前拉回现实,一阵药水味扑面而来。
她迷糊中伸手抓过手机,手还是麻的,险些没拿住。
一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真是又无奈又生气,“哎哟我说大经纪人啊,你是日夜不分一心扑在工作上,我可是要休息的呀,这天还不亮你就打电话,搅人美梦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好吗!”
叶一藜在那边捏着手机愣了一会儿,先是看看时间,又看了看窗外挂的老高的太阳,最后的视线落在前方正喝粥喝得开心的凌炎身上。
这时间不早了呀。
“这不是都八点半了吗,你该下夜班了呀。”叶一藜疑惑。
“八点半了?”许喆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到床前的光,好像是天亮了,她叹口气,坐了回去,“别提了,昨晚上本来我都睡着了,突然来了个病人,跟个神经病似的,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我这刚趴下休息一会儿,你电话就来了……”
“那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吗?”叶一藜有些心疼,关切的问。
“等查完房才能走吧,现在交接的人也还没来,唉算了,反正也醒了,怎么了大清早给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噢……”叶一藜这才想起来自己打这电话的目的,“是这样的,之前听你说过,你曾经治疗过一批农村孩子,你现在还有她们的联系方式吗?”
“怎么,你要去献爱心啊?”许喆只是顺嘴那么一说。
没想到叶一藜竟然是认真的,“对啊,想联系他们去学校那做一次公益活动。”
“什么?”许喆不解,“你开什么玩笑,那些孩子们的学校可是偏僻得很,很多地方不通电,车也进不去,你去那找虐吗?要真想献爱心,那直接捐款不就好了吗?”
她也是出于关心,那一次亲身体验过,实在是辛苦,不希望叶一藜再去受一次这种辛苦。
“没事,”叶一藜显得很无所谓,“你把电话给我吧,我直接和他们联系。”
许喆劝不过,恰好也到了查房的时间,“行行行,一会儿微信给你发。”
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