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起了一切,去找娘亲了?”
阿酒试探性的问,心里还怀有一丝希望,也许在爹爹记起一切以后,后悔了,会去把娘亲接回来。
可是在阿酒期盼的目光中,季酿缓慢而僵硬的摇了摇头。
“那一夜,洞房花烛,阿裳她……也记起了一切。”
这是季酿后来才想明白的,若是没有失忆,阿裳不可能同意嫁人,唯一的可能是,在洞房的那一刻,她和季酿一样,想起了所有,所以才会做出行刺异邦王子的举动。
阿酒踉跄的后退两步,如坠冰窖,身体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
娘亲在那个时候想起了所有!
一个女子,在另一个男子身下承欢的时候突然记起自己已嫁为人妇的事实该是怎样的惊慌无措?又是怎样的羞愤?
可偏偏最让人绝望的是,将她拱手让人的,是她最最深爱的夫啊!
季酿没有再说话,阿酒也没有勇气再追问。
她终于知道季家为什么会获罪,也终于明白爹爹这十年来要借酒浇愁了。
这样深重的孽缘,若是不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要如何忍受日夜无休的噬心之痛?
原来季家上下,欠了娘亲那么多!
这十年来,看见季家过得这般不好,娘亲你有没有觉得欣慰一点?
“我对不起阿裳,是我对不起她……”
季酿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不停地道歉,阿酒死死地咬着唇,直到嘴里尝到腥甜的味道,才越过季酿捡起地上的衣服。
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告诉爹爹没关系,也没有办法说任何话去安慰他。
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厌弃,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爹爹呢?
他明明连娘亲都保护不好。
抱着衣服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阿酒听见季酿苍老如垂暮老人的声音:“阿酒是否也在怨怪于我?”
阿酒步子顿住,回头看向季酿。
逆着光,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却可以听见她冷漠如冰的声音:“女儿没有资格怨怪,这世上,只有娘亲可以恨爹爹。”
“是啊,只有阿裳一人可以恨我,可她已经不在了啊,哈哈哈,她连恨我报复我的机会都不要……”
季酿近乎疯癫的笑起,笑得趴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阿酒抱着衣服头也没回的离开。
飞快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阿酒无力地蹲在地上。
明明眼睛痛得好像快要瞎掉,可是为什么她流不出泪来?
阿酒摸着自己的脸,脸上干干的,没有一点湿润的痕迹。
为什么心里难受得要命,她还是哭不出来?
“阿酒,你怎么了?”
有温柔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她被圈入宽厚的怀抱。
那怀抱温暖又安心,阿酒的脑袋贴着他的胸腔,却听不到里面心脏的跳动。
妖……是没有心的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阿酒感觉自己的胸腔剧烈的疼了一下。
好像被刀子划过一样。
“你……”
刚说了一个字,唇便被堵住,那人薄凉的唇瓣在她唇上辗转,将被她咬伤的唇瓣细细地吮吸。
辗转缠绵间,她听见他心疼的低问:“你怎么又伤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