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知道封戟是个极重承诺和亲情的人，但封尧不确定，在国家大义之前，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当初他能选择把自己送回陵城，后来也能选择把那个孩子送回京城问罪。
封戟的表情极为严肃，他无法告诉封尧，那个副将曾想抱着那个孩子进京告发自己，而在这途中，那个孩子因为先天不足而夭折，他无法告诉自己的弟弟，那个孩子早就不在人世，如今这个，只是当初前往边关调查的信使自以为是的真相。
那个流着封家血脉，应该叫封尧‘爹爹’的孩子，夭折的时候只有七个月大，还不足周岁。
“阿尧，那个孩子是……”
封戟正准备回答，耳边听到一声异动，手里的长剑本能的甩出去，笔直的插到竹屋外的一棵桑树上，一个小小的人影栽倒在地，封戟身后其中一个壮汉几个大跨步就走出竹屋来到桑树下，一手就把人拎回屋里扔在地上。
“我去，疼死小爷了！”
阿酒捂着肩膀痛呼，这人后脑勺也长了一对眼睛吗？她不过打了一个喷嚏而已，就直接甩剑过来，要不是阿酒躲得快，那剑恐怕就捅穿她心脏了。
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后怕。
不过趁这个时间，阿酒打量起面前的封戟。眼前这个男人肤色黝黑，是常年经历风霜的结果，身材高大威猛，虽然已是深冬，但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外面罩一件薄薄的青衫。垂在身侧的大掌布满老茧，是长期使用某种兵器的表现。
他浑身都散发着猛兽般危险的气息，狂放而不羁，有点北方游牧民族的感觉，但五官又略显清俊，隐约看得出和封尧有三分相似。
做将军这么多年，封戟算是遇到第一个敢这么打量自己的人，这种打量并不是好奇或者怀有其他目的，只是单纯的看而已。
不过在接触到封戟的目光后，阿酒就打了个寒颤，这是一双极为深邃的眼眸，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却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并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长期浸染血腥而形成的本能反应。
这样的眼眸，阿酒只见过一次，十年前季家被治罪的时候，那个坐在高位的九五之尊，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家人，如同看着低贱的蝼蚁。
阿酒低头迅速思索着这个人的身份，最终跪好，老老实实的磕了个头：“小人季酒，见过封将军！”
“季酒？”封戟饶有兴致的重复阿酒的名字，复又问道：“季酿是你什么人？”
“回将军，他是小人的父亲。”阿酒规矩的回答，心里却是不明白，这封将军好好地边关不守，突然跑回来做什么？最近好像也没听说打了什么打胜仗啊。
“原是如此。”封戟说完俯身单手把阿酒扶起来，他的力气很大，阿酒根本是被他提起来的，还想再说些什么，清风拂过，带着皂角清香的衣袖空荡荡的扫过阿酒的脸庞，阿酒一下子僵在那里。
封将军他……没了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