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的腿顿住,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听见自家老爹提起忘川两个字。
阿酒折身返回床边,小心翼翼的问:“爹,你刚刚在说什么?”
“说什么了?”季酿哼哼的说。
阿酒心跳如擂,想了想还是引导着说:“爹,你刚刚在说我们季家绝酿,你还记得我们季家绝酿叫什么名字吗?”
“季家绝酿?我当然记得,忘川!”季酿斩钉截铁的说,阿酒一喜,继续追问:“爹你还记得它是怎么酿出来的吗?”
“季家绝酿只传给季家继承人,阿酒有天赋,季家要靠她传承下去。”季酿含糊不清的说完,皱着眉思考,阿酒耐心的等着,却只等来他细小的鼾声。
阿酒有些哭笑不得,每次都是这样,但面对着自家老爹酣睡的模样,阿酒也无可奈何,只能叹口气起身,到厨房烧了些热水端出来。
拧了毛巾帮自家老爹简单擦洗了一下,阿酒才坐到院子里发呆,小七在学堂还没回来,她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一旦没有小七,阿酒发现她好像又回到了刚到陵城的日子,一旦安静下来,耳边就会不停地回响起季氏一族的哭喊。
“季酿,季家酿酒术毁在你手里,老祖宗不会放过你的!”
“季酿,为了一个女人,毁掉整个季家,你不得好死!”
“季酿,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
那些恶毒的诅咒如同一记重锤,无论何时想起,都会让阿酒的心狠狠震动。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原本和睦的族人要对父亲恶语相向,可是随着年龄一点点长大,阿酒开始渐渐明白,十年前的事,似乎和一个女人有关。
阿酒不确定那个女人是不是自己的娘亲,她对一切都记得很清楚,却唯独记不起自己的娘亲去了哪里,父亲和娘亲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
这一切,阿酒都无从知晓。
直到小七从学堂回来,阿酒才收回思绪,小七身上穿着干净的学子服,头发挽成一个髻,脸上满是欢喜,蹦蹦跳跳的跑进来。
见小七开心得找不着北,阿酒也跟着高兴,刚想站起来,腿就是一麻,是蹲得太久的缘故。阿酒吸着冷气没敢再乱动,小七巴巴的跑过来看着阿酒,半天蹦出一句:“老大,先生说了,做人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这样是四不像。”
“是吗,小七你过来。”阿酒皮笑肉不笑的招呼,小七不明所以的凑近,耳朵一下子被阿酒揪住:“刚上了一天学就敢跟老大咬文嚼字了?还敢说我是四不像!你先生就教你目无尊长了?什么狗屁先生!”
阿酒气呼呼的训斥,小七夸张的哀嚎,耳边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阿酒,封尧不知何处又做得不对,请明示。”
明示暗示个鬼!文绉绉的烦死了!
阿酒正要扭头反驳,余光落在封尧手里提着的一坨上,包装良好的油纸里,是阿酒觊觎已久的叫花鸡,到嘴的话变成:“我是说封先生胸怀仁义,博爱仁慈,是道义典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