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弟弟

李挚白将大茶的脑袋轻柔地压回去,继续缠绕绷带,声音恢复原来的冷漠:“恨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是组织的人。”

就在那瞬间,大茶很有种去吻的念头。距离自己如此近的一双男人的唇,是平日习以为常凉薄的唇,是想让人去品尝滋味的唇。

大茶将脑袋埋在床里,清醒过后有种想把自己从窗户扔出去的念头。怎么会有冲动要主动去亲一个男人,还是才刚刚体罚过自己的男人。大茶啊大茶,你究竟是有多寂寞?

最后,李挚白用两块胶布将绷带固定好,然后贴心的将胸罩带重新系回去,拿出件T恤放在旁边:“只有男士衣服,将就下吧。”

一直到李挚白出门,大茶都没从床上爬起来,还有没有更窘的事了?自己半裸被人包扎了半天,结果又无动于衷的撤了。如此无视自己的性别,比霸王硬上弓更让人愤然。

确定没有动静,大茶才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虽然背部仍然很痛,但有了纱布和药的作用,感觉好多了。她换上旁边的T恤,站在镜子前瞅了瞅。衣服果然很大,快要到膝盖了,好在自己一直都喜欢穿超长T恤,就是衣服肥到可以再装一个她。

大茶将头发整理了下,这才缓缓打开房门,约莫着大家都走了吧。没想到客厅里李挚白、鹿伟、秦落和柴刚四人都在,并且一起看着她。

被四个男人同时注目,大茶拉了拉衣服又摸摸头发,显得很不自然。想起刚才在屋里的情况,总觉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那么点嘲讽的意思,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还是先闪为妙,大茶指了指外面,勉强支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先走了。”

说着赶紧往大门外走,即便后背疼痛难当,还是努力晃着身体向前挪动。心里想,千万别理我,消失消失……赶紧消失。

可秦落就那么没有眼色,见大茶蹒跚的样子,赶忙问:“你去哪儿啊?都伤成这样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到跟前了。

大茶转过头来凑起笑容,舌动嘴不动地说:“不用你多管闲事,赶紧让我走。”

末了还不忘凶狠地盯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以方才的速度和姿势,努力向外挪动。

一直坐电梯到楼下,大茶才敢往后看,见没人跟来,总算放心了。

独自一人,大茶走的落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还有大学毕业后的变故,都像做梦似得。

可是这梦真让人痛。

因为背疼,上公交车都有些费劲。大茶看起来像个耄耋老人,引得司机和其它乘客侧目。好在时间已晚,车上并不拥挤,大茶不敢坐只能站着。

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市第三医院。大茶对病房看门的护士笑下,指了指里面。那护士没什么好脸,哼了句:“还那样。”

第三医院在市里口碑不算很好,这里医疗条件差,大夫也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来看病多数是外地打工或者没什么钱的家庭。

因为没有贵宾,所以单间、特护病房一概不需要,这里最好的也就是双人间。大茶走到病房最里面,拐弯进去,瞧见靠外这张床上躺个老头,旁边坐着的是个年轻些的妇女。

大茶径直向里走去,一道布帘那边的床上,躺着个干干净净地男生。他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如果不是旁边的治疗仪器,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刚走过布帘,就听到那个妇女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地说:“这家终于来人了,给病人放一周都没人管,真是没人性。”

大茶当然听得见,眉头紧皱了下,缓缓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用手轻轻抚摸着男孩的额发和面颊。

男孩没有任何回应,平静的如同一池湖水。

“阿盘,姐姐来了。这个星期还好吗?有没有按照约定使劲康复?姐姐也有使劲赚钱,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去外国请最好的医生看病了。”大茶声音很轻很轻,像春风般吹拂着鱼泽盘的脸。

大茶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弟弟,不喜也不怨。在她心里,弟弟没有生病,只是睡着了。

旁边的那家人还在低声议论,大茶充耳不闻当作没听见,趴在弟弟床前睡着了。挨着床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真是有些累了。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脊背还火辣辣地疼着。

这一晚大茶睡得很好,不管什么情况,只要在医院,她总能一夜无梦。

早晨起来,大茶给弟弟稍作整理,刚想要走。瞧见从外面走进个女孩,她有点意外。

那女孩见到大茶也愣了下,旋即莞尔一笑指着自己的衣服:“我是阿盘的新护工。”

因为自己手边的事儿太多,所以照顾弟弟的护工大茶都是委托医院一个熟识的老护士给找的。这女孩是阿盘高中同学梁敏琴,当初只知道他们很要好,却没想到她能在这里遇见。但让大茶吃惊的是,她是自己找到这里,并且主动要求给弟弟当护工的。

梁敏琴笑着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大茶回家洗漱换了件衣服,赶紧去公司上班,可还是已经迟到了。顾迪见到她赶紧凑过来,笑眯眯地问:“夜不归宿,赶紧交代去干啥了?”

“就是去陪我弟弟了。”大茶还想着梁敏琴,“你说高中同学能当护工来照顾阿盘,这说明什么问题?”

顾迪瞪圆了眼睛,大咧咧地在大茶背上拍了一把:“这绝逼是真爱啊,你弟可真艳福不浅,有个这么长情的姑娘在身边。大姑姐可不要吃醋哟。”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顾迪这一把差点要了大茶的命,她使劲忍住没叫出声来。

好在这一天没什么工作,大茶就窝在办公桌前上网,私下里打了几通电话,黄湟的事她也不知道如何着手调查。不过无法靠在椅背上,也算是挺受罪的。

虽然是风平浪静,可大茶冥冥中感觉是有场暴风雨正在某处酝酿着。可一直到晚上下班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大茶思考着是不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苍峦已经想开了也说不定呢。

下班后,大茶往“四季”别墅去了,那里是美承的据点,说今天有个新人要来谈合同。

这个行业中男票需求少,所以只有她和美承两个经理人负责。来新人,她们必须要到场商谈。

美承手下的男票有二十多个,其中大半是组织经纪公司的艺人,当然也有不是的。他们人多,地方也给的大,是个足有一千坪的别墅。除了屋内休闲娱乐的设施外,后院还有个游泳池。

这里装修的极为豪华,对外宣称是经纪公司的会议中心。

大茶到的时候,美承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坐在了客厅,其中一个看起来挺眼熟。待坐定方才想起来,这人叫慈航,是个过气男明星,现在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

对于慈航大茶以前有耳闻,是个没有绯闻的明星。早期作品很多,一年都会有好几部问世,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息影了。

慈航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像个学者。头发剪得很整齐是刚理过的。这么热的天气还工整地穿着西服,里面是同色领带和暗斜条纹的衬衫。一切都搭配的刚刚好,看样子他很重视这次会面。

美承忽闪着自己那对长睫毛,轻佻地上下打量慈航,显然对这种左派的老红星,还挺感兴趣,“不知道您来找我们有什么要求?”

慈航没说话,身边一起来的男子帮着回答:“他想重回荧屏,就这么简单。”

美承嘴中发出“啧啧”声响摇着头,继续打量慈航,娇唇一撇:“别说您这个条件,现在二十刚出头的小鲜肉想出名也难啊。”

那男子还想说话,美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着慈航:“你有嘴巴,自己说。”

慈航的脸色微红,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迟缓片刻说:“我需要钱。”

“就这么简单?”

恩,慈航点点头,再未多言。

美承瞪了瞪眼睛,然后看向别处,显然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看来如果慈航再不说点什么,恐怕这场交易要黄了。

大茶对慈航是有印象的,她觉得这个男人息影二十几年能忽然来组织谈交易一定有难言之隐。见商谈陷入僵局,赶忙开口缓解:“您有什么要求,我们才知道怎样回应。”

慈航赶忙礼貌地点点头,又搓搓手,有些尴尬的样子,良久才说:“我希望一年可以至少赚到五百万,什么要求都可以,毕竟我以前还有些名气的。”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小了。

五百万?美承瞪圆了眼珠子,“你不如去抢了,现在什么世道?公司捧人也都有风险的。您这样的,别说一年,恐怕十年也够呛。”

美承的话着实让慈航很难堪,他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当中被羞辱的抬不起头,大茶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钱,拜托!”慈航还是鼓起勇气看着美承。

“不过,五百万真的有点多。”大茶真心建议,不忍美承继续戏弄慈航。

慈航低下头想了想,“那四百万能行吗?”

美承将双手插在胸前,抬起下颌看着慈航,颐指气使地说:“好啊,那你现在把衣服脱了。”

这话给大茶吓了一跳,在场所有的人也都狠吃了惊,美承旁若无人地指着慈航:“别墨迹,想赚钱就别立牌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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