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云霓回答,他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中带着些怀疑:“你似乎不会被瘟疫感染。”
云霓一惊,想起蚌婆婆的嘱咐,微微低下了头。
“你会治瘟疫?”他又问了一句。
她眼睛微亮,虽是摇头,但却将头抬起来了,认真地说道:“我给你喝过荷花池里的水,我也喝过。”
楚逸玄皱着眉,没说话。
云霓睁着眼睛看着他,也不知他到底相信了没。
“你说的是,有一条锦鲤的荷花池?”
云霓猛地点头:“没错。”
楚逸玄看着她,黑眸里沉静如水,“我也觉得那池子有古怪。大旱八个月,池水全部干涸,即使下雨之后,池水暴涨,也不该突然生出那么大一条锦鲤来的。”
她干笑,没解释。
晨光升起之后,楚逸玄带着她去了荷花池。
然而,眼前的景象更让他们吃惊:原本光秃秃的水面上居然长满了荷叶,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还点缀着不少的白荷。还未走近,便闻得一股独特清新的香气,只是闻上一口,整个人便清爽了不少,仿佛体内的污秽都被这一个吐纳带走了。
云霓呆呆地看着变化颇大的荷花池,许久才反应过来:莫不是那定灵珠起了作用?
楚逸玄虽然也觉得奇怪,但面上比较淡定。
他走到池边上,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塞到了云霓的手里。
云霓一愣,他映着满池的美景,粲然一笑:“娇花配美人。”
云霓不争气地红了脸,面色燥热。低着头轻声问他:“那,什么配你?”
他牵着她的手,目光深情且坚定:“你。”
回去的路上,云霓一直在想,她一定被青蛭震出内伤来了。不然,为什么走路的时候,双脚软绵绵的,像踩在了棉花上。
有情饮水饱说的大概就是他们了,直到午时过了,楚逸玄才察觉,今天还没有人送饭过来。
以往,他都是和云霓在房间里吃的,侍女们会一餐不落地送过来,然而现在,她们已经落了两餐。
他皱眉,看向了云霓:“你饿不饿?”
她摇头。
“每次吃得那么少,难怪瘦成这样。”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站起身来:“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云霓也跟着站起来,和他一同过去。
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厨房里也是空无一人,灶台冷清,看样子没人动过。
他神色一凛,带着她转身出去了。
那些仆妇和侍女们都住在西边的院子里,前几天有几个感染了瘟疫,就被送去庄子里了,但他没想到,如今的这几个,几乎也全染病了,包括刚从宫里出来的章御医。
楚逸玄和云霓进来的时候,她们都躺在床上,浑身酸软无力,还发着热。
但见到他,几乎所有人都从床上滚下来了,伏跪在地,连连请罪。
他眉峰高皱,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还是云霓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提醒:“给她们喝荷花池里的水。”
沉吟片刻,眉心舒展,他点头:“好。”
他们两个找了干净的木桶,打来了水,送到了她们的房里。
这些人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用碗舀了,皆喝了好几口。
过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通透,好似全身的穴道都被打开了似的,身轻体盈。
章御医喝了水之后,顺便给所有人看了脉,发现大家皆没病,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跪下给楚逸玄还有云霓叩头,“多谢王爷与云姑娘救命之恩!”
“起吧。”
章御医并没有起,一脸狂喜地道:“天下苍生有救了!敢问王爷,这治愈瘟疫的药水从何而来?”
他闻到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自然以为是用了药的。
楚逸玄紧拧着眉,并没有回答。
“王爷,瘟疫不除,遭殃的可是所有人啊。”章御医以为他是想藏私。
云霓也捏了捏他的手心,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肯说了。
楚逸玄将她拉了出来,在外面单独与她说话。
“你希望我救他们么?”
想到蚌婆婆的话,云霓重重地点头:“我希望。”
婆婆说,救人是功德,他愿意救人,也算是一件功德吧。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背着光站着,眸光越显幽深。过了半晌,他才轻声道:“那就听你的。”
云霓点头,可在那时,她却有一种他不愿意将荷花池的事情说出去的错觉。
章御医得知了救人的水是从玄王府后花园的荷花池里取出来的之后,当即让人取了一下池水亲自检验,但他什么结论都没能得出来。
池里的水为什么会有这种功效,除了云霓,他们谁也无从得知。
眼前最要紧的也不是这个,而是救人。
皇上得知此事之后,特意派了一百个侍卫前来帮忙以及维持秩序。
当天,玄王府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喝完池水的人全都生龙活虎,没有一点不适。
于是,玄王府那开满了荷花的荷花池,便被所有人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亲眼看到那一池的荷花闪着金光,是神降之物;
有人说,那水喝了能治百病,还能长生不老;
不知怎的,他们连那天在刑场发生的事拿出来说了。
他们都说,自从玄王从刑场救了个姑娘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一心修道的人,现在却迷恋女色,连最钟爱的炼丹都荒废了。
他们还说,那姑娘可不简单,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谁知道玄王府突然冒出了一池荷花,以及可以治愈瘟疫的池水,会不会同这位姑娘有关呢?
传言越传越凶,最后,由大街小巷传到了朝堂,由朝臣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
“从天上掉下来的姑娘?”楚翊乾身穿明黄色五爪金龙龙袍,居于高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悄然多了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