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的肚子渐渐凸显出来,只有三个多月,看起来却像有五个月。医生每次检查都少不得连连叮嘱:莫先生,千万别再这么给你太太补了,营养过剩对胎儿也是不利的。
莫浚磊笑笑,对医生的话谨记在心,却还是架不住展颜旺盛的食欲。莫浚利笑着对大哥解释,男孩子都能吃,展颜这肚里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莫浚磊听此话更是喜笑颜开,他并没有成心想要个儿子或女儿,可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第一胎是个儿子,继承他的一切,照顾弟弟妹妹。
这段日子,他几乎是天天陪在展颜身边,她的起居饮食都由他来照料,甚至比专业人士更为细密谨慎。
两家人还一起忙着他们的婚礼,展颜看在眼里,甜在心中,幸福像是湖面上那圈圈泛起的涟漪,一环一环,一波一波,映着金色的阳光,荡漾在她心上。
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莫浚磊临时有事要飞去日本,接下来几天,她不得不独守他们的新房。
她满心不高兴,嘟着小嘴不与他讲话,他死缠烂打,说尽了好话,才让她勉强露出一笑。夜深了,她睡不着,靠在他胸前,想起他明天就要离开,又忍不住黯然神伤。他感觉得到,并未多说什么,只紧紧抱抱她,在她耳边道:“颜颜,我就去三天,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
还能有什么不好呢?展颜从贵妃榻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已将近正午,此时日头毒辣,顺着窗户照进来,打在皮肤上竟有种针刺的感觉。她又懒懒的走到另一张不靠近窗边的沙发前,懒懒的歪在上面,懒懒的自言自语:“今天……是第二天了……”
说完,她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还有一天,莫浚磊就回来了。
三天而已嘛……她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头,怎么就这么漫长,像是要熬不住了似的呢?自己从什么时候起,竟变的这么依赖一个人了呢?
拖到下午,展颜实在无聊,看太阳渐渐西沉,空气凉爽了不少,便偷溜出门走走——她不要他的那些手下跟着,那些“尽职尽责”的跟班,把她跟那些花鸟鱼虫、天然趣味,足足隔成了两个世界。
在人群中毫无目的的闲逛,吃了很多莫浚磊对她“禁口”的小吃,买了些便宜的路边货,碰到一个大学师兄,聊了两句,听说他准备继续深造,表示祝福……
直到傍晚时分,她才觉得有些乏,刚要伸手招辆taxi准备回家,却被不知什么人一把拽住,猛的便捂住嘴巴,用力的向后拖她。
展颜头一昏,站都站不稳,还在挣扎着又踢又打,却不知她用尽力气的动作,在药物作用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的意识很快变得模糊,整个人瘫软无力倒下,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又像是被人搬起扔在了什么地方,隐约还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便再无力气,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的醒来,环视四周,这里竟像是莫家,四处走走,更是看到了莫家四兄弟的合照。
她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莫浚磊提前从日本飞回要给她个惊喜,断不会用这种冒险的方式,若说是他弟弟们找她有事,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况且谁都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他们莫家的孩子,哪有人会这么大胆,敢拿她和孩子开玩笑?
她有些怕,没来由的从心底里怕,他不在身边,她即使在他的房间,也找不到安心的感觉。
“颜颜?”门口突然有了动静,她回头一望,一个中年男人笑容满面朝她走来,身形健壮,声大气粗,还端着一杯柚子茶,一进屋,便毫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坐,两眼瞪着她:“你怎么不坐?快坐下啊!”
展颜只愣愣看着他,双脚不自觉的向后移,抓住身后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谁知那男人竟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就开始嚷道:“颜颜,不认识我啊?莫叔叔嘛!你小的时候,莫叔叔经常把你扛在肩膀上,你忘啦?”
“莫叔叔……”她朝后踉跄了一下,头脑一片混沌,身体像是被抽空般疼痛。眼前影影绰绰,好似出现了那些经年的画面。她似乎看到那一地的鲜血,那一个鬼魅的影子,听到那一声声无助的哭泣,感到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莫飞!”她指着他,手在发抖,狠狠的说:“你怎么回来了?你居然还敢回来!浚磊呢?他答应过我的事难道不算数了吗?让我见他,让他跟我说清楚!”
“嗨,别提那混小子了!”莫飞大手一挥,愤愤的在房间里踱步,眼中那股极度的不耐烦让展颜害怕。“我坐了十四年牢,已经够惨了!可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把我丢在洛山,又……又把我丢在墨西哥!哼,干嘛,想让我一个人孤苦终老啊?我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他居然千方百计的不让我见你……还好我聪明,让几个跟着我的小子把你迷晕了带过来,不然的话,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你这碗媳妇茶呀?”
展颜怕的要命,脸色惨白,心跳加快,肚子也在这时候起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痛感,她全身像是痉挛般颤抖,此时眼前这个杀父仇人,竟比魔鬼更要恐怖几百倍。
她一点点向后退,退到墙角无路可退,眼泪登时就涌了出来,怒骂道:“莫飞,你这个神经病,你放我走!不然浚磊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莫飞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她:“哇!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凶?我是浚磊的爸爸啊!”
“你放我走!”
她歇斯底里的叫声让他发了慌,他急忙拽住她,食指递在唇上,说道:“颜颜,颜颜……你别叫,我……我是不能出现在旺城的!你万一惊动了邻居,他们报了警,我又要坐牢!”
展颜仍是不管其他,听了他这话倒像是被点拨了一般,自顾自的大喊救命,莫飞一时情急,反手捂住她的嘴,心中一腔怒火怨气一并发出,吼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为什么都要让我坐牢!我坐牢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她只觉得缺氧一般难受,莫飞力气又大,很快她就体力不支跪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只是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莫飞见状,上前扶起她,好言好语的劝道:“颜颜,你别吵别叫,咱们两个好好谈谈行不行?”
半晌,她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和你……还有什么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