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浚磊怎舍得让她一个人面对展家的暴风骤雨?
罗惠玲静静看着这跪在展啸鹏遗像前的两人,心头着实气愤,却也深感无奈。
她突然对展颜有了怜惜之情,她走近点看看她,这个小丫头怯怯的跪在那里,形容憔悴,目光哀伤,像是比先前更瘦了点。
她安静的跪在那里,甚至连大气不敢喘,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只时不时往莫浚磊那边看,拽拽他的衣角,握握他的手,得到一个他肯定的眼神,她便似乎有了无穷动力,脸上的喜悦无法掩饰,内心的坚定溢于言表。
罗惠玲轻叹一口气,看着她,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她好像突然间想开了很多,轻轻走上前去,对两人说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展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愣愣的不起身,倒是莫浚磊,一切像是在他意料之中,赶忙扶起展颜,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去为她揉膝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眼神中那种自然流露的关切让人不禁动容。
罗惠玲心下矛盾不已,一方面是两家的仇恨,一方面是两人的爱恋,现在展颜腹中又是莫家的孩子,所有事情像是突然间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在每个人心中疯狂的蔓延生长。
“浚磊,”罗惠玲轻声说,“先扶颜颜回房间休息吧,然后你来客厅,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谈。”
莫浚磊心中早有主意,依然不动声色,可展颜却心中打起了小鼓,一个劲儿的盯着他。
不想罗惠玲却直来直往,看了莫浚磊一眼便直说道:“我知道你想跟颜颜在一起,现在咱们就来讨论一下。目前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颜颜肚里的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样的坦白倒是莫浚磊始料未及的,看看罗惠玲的神情,这个女人不像在耍花样。
罗惠玲看出他的心思,笑笑说:“浚磊,你不必担心,总之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力。只要你肯对颜颜好,只要颜颜的后半生有保障,我不会阻拦你们。一个女人最怕的就是找错男人,一旦跟错了,自己再强也没用……”
“我懂的,玲姐。”
“你放心,”他简短的说道:“我会对颜颜好。我也会证明给你们看,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比我更爱她。”
“这就好。”罗惠玲笑起来,继而愁容又现,说道:“现在的问题是……颜颜肚里这个孩子怎么办?她还在念书,怎么能抚养一个孩子?”
他却变的无比坚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要这个孩子……我们可以先办个简单的仪式,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举行婚礼。我不会阻止她继续上学,她只需要先休学一年,等一切妥当再继续念,想出国念也无所谓,孩子我会找专门的人来照顾。只要颜颜开心,我什么都依着她。”
“你可以什么都依着她,那莫飞怎么办?”
莫浚磊顿了顿,脸上某种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许久,他重新注视着罗惠玲,严肃的说:“玲姐,我保证,我爸爸不会回旺城。”
“你知道的,只要莫飞回来,我一定会报警,抓他坐牢!”
“我明白……”
罗惠玲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眼睛看看展啸鹏的遗像,又直直的望着窗外远方,片刻回身冲他一笑,说道:“浚磊,只要你能做到这点,我不拦着你们。我也希望颜颜幸福,能有个人好好疼她。”
“玲姐……”莫浚磊愣了一愣,这种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这两点。”她又笑着重申,目光里竟多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似的喜爱之情,“第一,善待颜颜,第二,莫飞不回旺城。你答应我这两点,我再没意见了。”
“谢谢你,玲姐……”
莫浚磊竟有些脸红,稍稍低低头,也笑起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可以与罗惠玲这样相谈,他总认为,这个女人是恨透了他们姓莫一家的。
“去房间里看看颜颜吧!”她向楼上看看,又冲他摆摆手:“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你陪着。”
……
展颜正在屋里忐忑不安,莫浚磊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朝她笑,她立即像是吃了定心丸,扔下手中摆弄的枕头便向他奔去,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玲姐说了什么?”
说着,眼神竟黯淡下来,抱着他结实的臂膀,小鸟依人的在他怀里,轻轻说道:“你受委屈了吧……玲姐有说很难听的话吗?都是因为我……”
莫浚磊抚上她秀滑的黑发,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啊?”她瞪大眼睛,“玲姐真的让你难堪啊?”
“是啊是啊!”他故作委屈道:“玲姐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配不上你,说我是痴心妄想,两家仇恨这么多,我根本不该招惹你,还说……”
“还说什么!”展颜此时已面颊微红,眼中波光闪现,心跳的厉害。
“还说,你必须打掉这个孩子,彻底跟我断了,不然你再也不是展家的女儿……”
“不可能……”她哭出来,“玲姐怎么会这样说,我……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很善良很明理的人,她怎么会这样说……”
他心疼她的泪,却还是有意试探一下,继续演戏,一脸无奈说道:“颜颜,这也不能怪玲姐,我们两家中间确实隔了太多东西。我不想放弃你,不想放弃我们的孩子,可……”
展颜没等他说完,回身就往门口跑,连泪珠都还挂在睫毛上,莫浚磊一惊,急忙拽住她的手,她却像只被网住的小鱼,在他手心里乱扑腾,喊道:“你放开我!我去找玲姐,我要跟她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啊?”
“说……说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你说行就行吗?那玲姐何必还要单独跟我谈?颜颜,你又没个非得跟我在一起的理由!”
“怎么没有!”
“什么啊?”
展颜愣了愣,继续说道:“我……我之前一直跟你在一起……”
“现在是封建社会吗?非要从一而终?”
“我……”她想了想,又说道:“我有了你的孩子啊!”
“孩子可以不生!”
“那……我爱你!”她眼含着泪,殷切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我爱你,浚磊,我爱你……这个理由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