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咱们离开这里。”他温柔的看着她,挑起她的发,轻柔缠在指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好不好?”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展颜疑惑不解。
他笑笑,低眉抬眼间,无限疲惫与对她的眷恋,“只是累了,想换个地方放松一下。”
她调皮的反驳道:“这些天你还不放松吗?”
“哪里放松过?”他存心逗她,贴在她耳边道:“这些天我紧张的要命,生怕你要找别人‘比较一下’,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了!”见她面带愠色,不禁好笑,又把声音低了一度,几乎是喘着粗气的说道:“你这小妖精,太磨人,把我都累坏了!”
“没正经!”展颜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也忘了照片的事,也忘了心头的疑问。她白他一眼,这莫浚磊平时看似端正,谁知竟是这么一个人……她红了脸,匆匆往门外走去,却被他拉住,只听他又在身后笑道:“去哪里啊,走这么快?你都不给我机会歇歇吗?”
展颜气的直捂着耳朵叫:“我不听了我不听了!哪有你这么讨厌的人!”
“那就跟我一起离开。”他扳过她的肩,她面若桃花,惹他爱怜,更让他痴迷。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在恳求般的对她说:“颜颜,你就听我这一次,和我一起离开好吗?只要你答应,以后我什么都听你,以后所有事情都由你做主……”
她早已心动,热恋之时,对方说什么话都是好听的,对方要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对方的任何要求都是可以无条件答应的。
她此时早已忘记什么身世父母亲人,早已忘记那些呼之欲出的未解之谜,此时,她只想跟随他的步子,一步步走向人生的最远方,只想执子之手,直至山无棱天地合,只想依着他的肩,看彩云翻滚,赏日暮朝霞……
……
这些天展颜忙忙碌碌,又是填请假单又是忙着整理行装,一直想去跟秦萧道别,却苦于没有完整的空闲时间。白天忙着琐碎的事,晚上又被莫浚磊痴缠,等到终于得了空,已是临行的前一天了。
这天是周末,展颜知道,酒吧舞厅均在下午开始营业,而这天简餐店顾客必定不多,便猜秦萧是在家里逍遥自在。
回去一看,她果然在,正蹲在地上不知翻弄什么东西,展颜走过去她也不觉,被展颜从背后一拍,倒吓了一大跳:“哎哟,你这丫头要死了!进门走路都没动静的吗?”
“秦姐!”展颜笑着,看看她在翻的一堆杂物,拿她以前的话来揶揄她,“大白天不养养精神,在家里寻宝啊?”
“去去……”秦萧推开她,白她一眼,又笑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的问她说:“对了,上次刮台风,我用来糊窗户的那些报纸都跑哪去了?”
“隔壁老太太送来的?”
“是啊!上次只用了几张,我记得还剩下很多的……”
“你找那些做什么啊?”展颜更不解了。
“记不记得你上次看到一个新闻,莫飞打死展啸鹏那个?”秦萧突然转头对她说,“最近我酒吧里有个新客人,是被他合作的客户带来谈事情的。那个男的高高大大,皮肤黑黑的,头发还有点卷……”
展颜心里一惊,这才回忆起确实看过这么一篇早年的报道,只是因为当时急着找莫浚磊,才把这件事情忘了。如今听秦萧这么一说,那些零散的记忆更是一齐聚在心头,便问道:“是有这么回事,可那个报道和你那个客人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秦萧激动起来,“我昨天跟他闲聊的时候,才知道他叫展博……嗨,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常来这种地方,连真名真姓的都往外说!来了就往那一坐,也不找女人也不喝酒,谈完事就自己走。昨天我怕我那熟客生气,硬拉着他多坐一会儿喝了两杯,聊了聊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展啸鹏的儿子!”
“什么?”展颜也瞪大了眼睛,“那这么说……是浚磊的爸爸,打死了你那客人的爸爸?”
“可不是嘛!所以我才想把那报纸翻出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颜听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手忙脚乱的帮秦萧翻报纸。
秦萧聚精会神的找着,余光却瞥见展颜蹲在地上发愣,不禁又是气上心头,便过去一戳她脑袋骂起来:“你这丫头又犯什么癔症了?叫你糊窗户的时候,你蹲着发愣,现在叫你找东西,你又蹲着发愣!你成心不想帮我忙吧?”
说了几遍,展颜竟毫无反应,还是呆呆的愣在原地。秦萧一恼,伸手便去夺她面前铺着的那张报纸:“看看看!就知道在这看些没用的!大小姐,你看看这是哪年的新闻,好几年前啦,你也看的这么出神!……哎哟,这张更离谱,十年前的!”
秦萧翻着那几张旧报纸,十年前的,八年前的,五年前的……她的心突然一颤,一个天真烂漫的脸孔出现在每张报纸上,羊角小辫,碎花裙子,占据报纸版面的一个小小角落,却承载着一家人的大大的希望。
照片旁边有几行字:寻人。展颜,女,于某某年某月某日走丢,走丢时身穿与照片一致的碎花裙。请知情者速速联系其母罗惠玲及兄展博,一家感激不尽……
秦萧登时傻了眼,她怔怔的看着展颜,只见她眼角一行清泪滚出,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许久,她轻轻推了推展颜,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颜颜,这照片是你……原来你是展家的女儿,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找你……你是展博的妹妹,你是展啸鹏的……”
“不要再说了!”展颜从地上跳起来,几乎歇斯底里的喊着:“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浚磊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不会骗我……不会!”
“颜颜……”
没等秦萧说话,展颜发疯般的冲出了屋子。她的世界现在一片混乱:家人、父亲、莫飞、浚磊、世仇……所有一切像冲出潘多拉魔盒中的诅咒,对着她露出狰狞的嘴脸。
她想不清楚,她也不愿想清楚,昨天还情真意切的心上人,今天就要变为杀父仇人的儿子吗?是命运在和她开玩笑,还是现实在教会她如何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