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月,莫浚磊几乎都是懒在家里,极少出门。每天醒来简单吃过早餐,便去院子里晒太阳、浇花、修草坪。别墅里没有佣人,他就身体力行完成所有家务。
有时送展颜去上课,展颜没课时他也硬拉她跟他一起在家,窝在沙发看电影,顺便对她进行“爱情教育”。他每日都像是被注入无限活力,跟展颜在一起的日子,似是他一生的织锦年华。
他时时都会露出笑容,那种幸福他从不敢奢望。而自从那晚之后,展颜也起了变化,她变的更像个女人,一颦一笑间多了几分妩媚。
莫浚磊越来越喜欢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依恋和崇拜,像个小鸟依人的妻子。她变胖了些,不再是先前那般清瘦,而是凹凸有致、恰到好处的圆润,她这个样子更能吸引男人。
又是一夜苦短春宵,待展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迎着明媚的阳光,慵懒的眨眨眼,想起昨晚,又不禁羞的把脸蒙进被子里。
此时枕边人已没了踪影,说是今天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本以为他昨晚会放过自己,谁知他一躺在她身边就像堆点燃的篝火,丝丝火苗横竖乱窜,围在她周身,最终还是她被吞进他那炙热的火焰里,直到她香汗淋漓,他才满足的把她圈在怀里,沉沉睡去。
她懒得不想动,这才明白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的典故。君王……她突然笑起来,他可没有不“早朝”,精力还充沛的很。看看表,是时候该起床给自己弄点吃的了——“君王”去“早朝”了,她只能自力更生了。
莫浚磊不在家,偌大的屋子突然间像少了什么,展颜很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可时间今天就是这么难打发。她看书,翻几页便没了心思;看电视,频道调来调去更惹的心烦;去院子里晒太阳嫌热,去楼上露台喝咖啡嫌麻烦,去整理草坪又没那本事……
坐在沙发里发呆,脑子竟不由自主去想和他的那些香艳情节,一时脸红耳热,急忙拍了自己几下回过神来。她的心空落落的,莫浚磊只是一天没在家,她的日子竟变的如此难捱了。
踱步到书房,这里是这间别墅她几乎不会去的地方,然而今天她很想一探究竟。书房里装饰的很简单大气,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
展颜随便在书架前翻了翻,那本圣经赫然映入眼帘,她微微一笑,眼前尽是那日小教堂里与他共同的回忆,映着教堂七色玻璃,挥洒在她的记忆里。
这本圣经显然被他翻过,扉页似乎留有他手指的气息,她以书掩面,笑意盈盈,想再嗅一下他的味道,却看到一张照片从圣经里悄然落下。
展颜好奇的蹲下身子,捡起那张照片,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冲她甜甜笑着。她心中一震,那些被她遗忘的曾经,似乎又要跃跃欲试冲破记忆的牢笼,呈现在她眼前了。
“这是……我?”她心中突然疑窦丛生,那个形象模糊的磊哥哥,竟渐渐清晰起来了。
莫浚磊正从门口进来,回到家找了一圈,一眼看到蹲在书房地板上发愣的展颜,走近一看,她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张照片。
他心里一慌,一把从她手中抢了过来,笑道:“闲的没事干啊?平时不是不进我书房吗?如果真的没事干,那我们找点事情做?”
“讨厌!”展颜起身白了他一眼,想去拿照片,却被他躲过。“你给我啊,那是我哎!”
“你怎么确定这就是你?”
“莫浚磊,我眼再拙,也不会不认得自己的!虽然这时候我很小,可这一看就是我啊!你不会不认得自己小时候照片吧?”
“那……你……”
“浚磊,”她眼中透着兴奋,“我们其实是认识的,对不对?我们从小就认识的,对不对?你就是那个磊哥哥,对不对?呵……其实很早我就有怀疑,但小时候的事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不过现在,我百分百确定了,我们从小就认识,一定认识!”
莫浚磊的神情失落而绝望,他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脸色是非常难看的,不然展颜不会担心的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勉强笑笑,耳边是周济生那一月的期限,现在一个月已过了大半,他却还沉溺在这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或许这是天意,或许是展啸鹏的冥冥安排,让展颜找回身份,从此与他天涯路人,除了仇恨,再无瓜葛。
“浚磊,你一定知道很多我小时候的事,对不对?”她还搂着他胳膊,问个不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怎么不带我去找我的家人呢?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小时候的事,你怎么统统没跟我提过呢……”
“我不记得。”他冷冷打断,目光中藏着悲戚。“你家里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有我照片?”
“我们……”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便轻描淡写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和你从小在一起玩。”
“然后呢?”
“然后你家搬走了,我们失去了联系。”
“我家人呢?”
他低下头:“我不知道。事情过了那么久,十几年了,我没记得多少。”
展颜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落寞缠上眼角眉梢。莫浚磊看着心疼,自己却也是一脑袋麻烦事,今天其实不是什么重要会议,而是几个弟弟十万火急的把他叫去商量,莫飞现在在周济生手里,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莫浚涛劝他放弃展颜,就拿她去换老爸,反正只是个女人而已,莫浚利沉默不言,唯有莫浚方,看得出他的矛盾与不舍。他问道,老爸与展颜,你究竟要选哪一个?
莫浚磊不答,却已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他的心中清晰的喊着展颜的名字,而父亲这时已幻化成了一个水中倒影。他想救莫飞,可他无法放弃展颜,他像一只被夹在风箱里的老鼠,无论左右前后,都是他无法跨过去的障碍。然而这一刻,他只想自私一点。
就这一回,就这一回还不行吗?他心里呼喊着,十四年,我从没为自己而活,亲情、责任、道义、毒杀……我要顾及我能顾及到的一切,但这一回,就让我自私这一回不行吗?
他猛地把展颜拥在怀里,对她说:“颜颜,我们离开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