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僵直的面对面站着,空气中那股暧昧不清的香气久久挥之不去。月亮从天边升起,带着清凉的银色覆住大地,在这白天黑夜的交界点,一切变的模糊与迷离。
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点点暗下去,他的目光却亮起来,眼前这小人儿像颗闪闪发光的钻石,让他移不开眼,扰的他心绪不宁。
突然,展颜上前来紧紧抱住他,莫浚磊竟一下子措手不及。低头,她的体香袭人,令他心驰神往;抬头,她的绒发蹭在他喉结处,令他心痒难耐。
他的理智一点点被她的热情融解,他身体里像是奔腾着一只野兽,意念在那一刻溃然决堤,他只有一个念头要她……
然而他却猛地一把推开她,屋子里只剩他喘着粗气的声音。展颜吃了一惊,片刻,她又静静走到他跟前,手挽着他的胳膊,紧了点,又紧了点,头靠在他肩上,柔弱的让人不忍拒绝:“浚磊,其实我愿意的……”
“不可以!”他甩开她的手,背对着她,“你知道我这次来是干什么吗?我是在拿命换命,一个弄不好我就再也不可能回旺城……颜颜,我现在要不起你……我不能这样做,我给不了你承诺,给不了你未来。我是黑社会,你跟着我不会有幸福,不会有好日子过。你明天就回旺城,再也别来找我了!”
“浚磊!”她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身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别赶我走,让我在这陪你嘛!我保证,你让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一定乖乖的,绝不给你添乱……”
“我让你回旺城,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就让我在这,把我当空气还不行吗?”
“回旺城!”
展颜早就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我不!你问我为什么来这,那我告诉你,因为你在这……因为你在这啊!”
因为你在这……
莫浚磊心里像被野兽的利爪狠狠挠过,留下痛楚不堪又七零八落的血印。
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执着这样坚定?她但凡少点这种让他心疼的倔强,他也可以少点自责,少点内疚,少点不舍,他也可以像没遇见她之前那样,对一切毫不在乎,像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可她偏偏就是这样任性的闯进他的世界搅乱他的步调,偏偏就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偷走他的心占领他的情,她痛,他也痛,她笑,他也快乐,他们就像是这世界上彼此的另一个自己,同生共死,相生相息。
他转过身去,紧紧抱住她,他的拥抱让她快不能呼吸。他默默摘下脖子上的链子——一块通透温润的璞玉,圆圆的,中间一个小孔,穿过一条红线,没有过多的打磨雕饰,却被他这么多年随身带着,养的光滑细润。
他把玉放在她手心,轻轻握了握,在她耳边说道:“颜颜,送给你……别任性了,听我的话,明天就回旺城。”
“我……”
“如果我能回来,就拿戒指换回这条项链。”
“那你一定要回来。”展颜点点头,哭着扑在他胸前,不停重复着那句话,“浚磊,你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相信我。”他轻抚着她的秀发,像是得到了重生般。身体的躁动消失了,这个晚上,他只想这样抱着她,拥着她,把一辈子的情话都说了,让这一刻映在月光里,镌刻在心间。
……
刚把送展颜踏上回旺城的飞机,莫浚磊便接到手下匆匆打来的电话:“磊哥,不好了!刚收到消息,阿公在街上被周济生的人打伤,身上中了几枪,被周济生挟持了回去!”
他发疯一样的赶到周济生的大宅,迎上来的,却是曾经的大恶徒那阴冷决绝的面孔。
“莫浚磊?”周济生半生风雨,如今半身瘫痪,只能在轮椅上,却依旧不改当年的气势。周围保卫森严,个个荷枪实弹,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让莫浚磊毫无回旋的余地。
“很好!”他称赞道,“早就听旺城的朋友说你莫浚磊能干,如今看来也确实名不虚传,赤手空拳就敢闯进我这大院子救莫飞,果然是个大孝子!”
“济哥,我这次来是为了我爸爸……”
“你爸爸命太硬,”周济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或者说,是我手下枪法太差。”
莫浚磊一个激灵,仔细回味一下,或许周济生这话的意思,是并不真的想取他父亲的性命。
他心中暗暗有了底,这场谈判看来还是有夺胜的希望,他答应展颜一定活着回去,看来可以实现。
他放慢了语速,卸下了那层骄傲的外壳,对周济生甚至是在哀求的口吻道:“济哥,不管怎样,我爸爸是中了枪。就请您看在他可能会死的份上,就让我带他走吧……我保证,他此生不会再踏进洛山一步!”
“你在求我?”
“是……”
周济生笑笑:“我不习惯别人求我。年轻时我也算个生意人,生意人利来利往,平等交换。”
“只要济哥开口,只要您肯放了我爸爸,您想从我这换什么都可以!”
莫浚磊咬着牙,只要不换他的命,换什么都可以。他按按裤子口袋,内侧那把贴身而放的小手枪静静躺在那,像是养了千日的兵,只待这用兵的一刻——若是姓周的定要换他的命,他也只能与他兵戎相见了。
他的命,是要留着回去换她的项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