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二天清早,当雨后的晨光洒向那间楼顶小屋,当带着晨露的空气湿腻腻的飘进了窗户,当秦萧伸着懒腰散着头发,半窝着身子习惯性的向枕头底下一探手——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立刻弹跳了起来。
存折呢?银行卡呢?酒吧舞厅的房契地契呢?还有昨晚上拿回的一摞没来得及存银行的现金呢?
她尖叫一声,像受了惊乱扑腾的麻雀,手忙脚乱的滚下了床,连拖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往展颜房间里钻,却看到更让她血压升高的一幕——展颜呢?
床铺叠的整整齐齐,桌椅板凳收拾的有条不紊,书架上的书排放的井然有序,这个房间猛一看倒像是没人住过。
秦萧打开她的衣橱,旅行包不见了,几件随身衣服也少了,再看她的写字台,那个她从半山别墅带回来的、她一直当宝贝似的坏笑阿狸,也跟着她一起失踪了。
秦萧心头一震,这丫头定是癔症犯了,不听劝跑去洛山,还拐带走了她毕生辛劳付出的血汗!
她退了几步,坐到展颜的床上,只觉得有泪想往上涌,别过头去擦擦,一眼却瞥见展颜枕边一个信封,上面工整的书写四个大字,“秦姐亲启”。
她打开,存折、银行卡、房契地契一应掉落,随后还有一把小小的钥匙,她握着信纸的手开始颤抖,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展颜那倔丫头的执着任性,都是那丫头的体谅与坚定。
她写的很简短,就像她的人,从不拖泥带水。她写道,秦姐,我去洛山几天,你自己多保重;她写道,你枕头下的东西被我偷来了,早晨害怕了吧?这是对你昨晚阻拦我的小小惩罚!
她写道,别的东西我没动,现金我拿走了,其余的你好好锁在柜子里吧,安全;她还写道,秦姐,我不能没有浚磊,我要找到他,不管多久,不管多远。
……
洛山的日头似乎比旺城的更毒,莫浚磊只穿了一件衬衫便汗流浃背,再加上周济生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必须找到莫飞,他更是急火攻心,只来了洛山短短几天,人瘦了一圈,可莫飞却连个影子都不现。
离约定的日子只剩两天,莫浚磊恨不得自己手眼通天,能把洛山翻转过来。
手下拿着他的电话慌忙找到他,说是警局打来的。莫浚磊夹着烟的手僵在半空中,屋子里的气氛静谧诡异,似乎都能听到烟蒂燃烧的嘶嘶声。
他朝手下点点头,眼中尽是警觉与防范,他脑海里开始旋转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及各种对策,像一个大漩涡,转的一团混乱,转走了他最后一点耐心和信心,他感到压在身上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了。
“莫浚磊先生?”对方是个温和的男声,一口台式国语。
“是。”他深吸一口气。
“请问您认识展颜小姐吗?”
莫浚磊心头一震,随即怀疑是否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怎么会来,她又是怎么来的,她来做什么……他的心情被揉成了乱麻,一寸一寸刺着他敏感的神经。“她怎么了?她在哪里?”
“她在警局。请您来一趟好吗?”
他放下电话就飞奔而去,到了警局,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在走廊长凳上,头发也乱了,衣裳也破了,胳膊上还有几道血印,只是那一脸不服输的傲气,像千锤万凿的美玉,永远镌刻在她的灵魂之上,那是她的标志,永不褪色。
见到他,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扑在他怀里,柔柔的,带着哭腔的叫了一声:浚磊……
他的心酥了大半,轻轻整理着她的秀发,似乎也有那么一股流泪的冲动哽在喉间,想发怒却又不舍得发怒那般的问道:“你怎么回事?跑来做什么?”
“莫先生,请过来签下字好吗?”一个警员在叫他,他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问,过去签字,又向警务人员低声询问道:“她身上是怎么了?”
几个警员掩面而笑,告诉他说,你这女朋友是个十足的小辣椒。
“什么意思?”
“她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晚上,回酒店路上遇见了小偷,小偷偷她东西被她抓到,竟然跟小偷打了起来……”那个警员笑道,“没见过哪个姑娘这么辣,死死护住她那个包不放手,还给了那个小偷几脚,不过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嘛,被小偷连人带包一把推下了石阶,幸好有路过的好心人报了警,她告诉我们你的联系方式,这才找到你的。”
“莫先生,你女朋友很勇敢,我们社会就是需要多一点这种正义的力量!”
莫浚磊勉强应承着,心里又气又急,往那边看看,这丫头这工夫竟像没事人似的,甩着两条腿东张西望。一个弱女子对付小偷叫勇敢,需要歌颂弘扬吗?莫浚磊摇摇头,心里不禁骂道,这个痴女人!硬拼拼不过,难道就不能迂回一点?跟那小偷斗智,总好的过把自己弄的满身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