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永别之吻

一切又回到了原先的轨迹,展颜又挤回了原来那间小屋,白天上学,晚上给秦萧帮忙。

她的日子又找回了那些鸟语花香,那些缤纷朝阳,那些落英满地,她的日子里,那个名字还是会在一个角落偶尔刺痛她的心,只是时间渐渐冲淡一切,那个名字,也会在岁月的洪流中与她渐行渐远吧。

展颜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上课要用的东西,带上一份前晚的剩菜当早餐,匆匆出门。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来,拿上柜子旁那把玫红色小雨伞,笑了一笑,万事具备了——预报今天有三号风球来袭,中午开始便会暴风骤雨,还是带把伞为妙。

可这艳丽的颜色,却勾起了她那段并不艳丽的回忆。那天早上,蒙蒙细雨,朝露浥轻尘,他笑着为她撑起这把伞,他说,你全身总是这么素净的颜色,这把伞正配你……

她的眼眶一湿,使劲儿甩甩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么久,他再没来找过她,他们已然是两个世界,两种人生了。

一辆汽车停在她家门口,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迎面而来,仿佛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又跟着她来到了新的轮回。

“颜颜!”莫浚磊先开了口。他看到她呆呆的立在原地,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她与他初识时的那件白色T恤,背着的还是那个米色帆布包。

她看上去瘦了很多,比几个月前更显得单薄纤细,黑眼圈重了不少,大概是临近期末熬夜赶作业的缘故吧。

展颜心头的悲伤像一滴浓墨晕染在清水中,一圈圈散开,一点点渗透,一下下沉积。往事又被这欲来的风雨一幕幕送到眼前,她下决心要忘掉,下狠心要丢弃,却还是敌不过他的一声呼唤。

不是要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他眼前吗?不是要让他后悔不迭求着她回到他身边,然后她留给他一个骄傲的背影吗?可现在呢?

清汤挂面的头发,不着粉黛的脸,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心情却又开始不争气的蠢蠢欲动……她在心里骂自己,出息呢?志气呢?骄傲呢?怎么一见到他就统统举白旗了呢!

“你来干什么?”她冷着脸问他。

“我来送你上学!”他还是一脸笑,像是可以照散天边的乌云。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去,不麻烦莫先生。”

她正要离开,莫浚磊一把抓住她,任她怎样挣扎都不放手,眼中竟多了几丝哀求:“颜颜,让我送你去吧,好吗?”

风开始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前的不安和燥热,远处几株细小的棕榈树被吹的摇摇欲坠,不知该往哪里倒,这倒像极了展颜此时的心境,取舍两难,进退维谷。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把她手里的早餐拿过去扔掉,又给她塞了一份他今早准备的——热乎乎的椰子蛋挞,现磨蓝山咖啡,凉丝丝的红豆沙,还有两个元朗老婆饼。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吃剩菜啊?”他皱皱眉,“这样对身体不好,以后不准了!”

展颜奇怪的看着他,是这个男人太自以为是,还是时光根本不给他留任何记忆?

他可以目中无人的说要她就要她,可以盛气凌人在众人面前戏弄她,可以冷冰冰的跟她提分手,现在更可以像个久未回归家的丈夫那样体贴她关心她……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她只是他偶尔心血来潮时玩物吗?

展颜甩开他的手,却又被他一把揽在怀中,不由分说便塞进车里。她胸口被闷气压的难受,也不屑再与他计较,只得默默坐在车里,眼睛瞟向窗外,一路无言。

她不与他说话,只能感到他似乎笑的很灿烂,他关掉了冷气,他放她喜欢听的音乐,他像是心事重重,可在她不经意间把头转向他时,他的心情又似乎好的不得了,还在一个劲儿的劝她快吃早餐。

等到终于挨到了学校,展颜像是刑满释放般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就要跑,却被莫浚磊一把拉住。

“你还要干什么?”她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只直直的盯着他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我要下车了。”

他却不似从前那样无赖,不舍的看她一眼,缓缓收回了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展颜还是忍不住问他。

他顿了顿,又看看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轻轻说道:“没事。”

“那我走了。”她心里有点莫名的失望,下车的那一刻,她特意放慢了步子,内心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背对着他,缓缓朝校门走去。

许久,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她的心一凉,索性低了头,快步走向学校,却听到后面一声急切的的呼唤:“颜颜!”——她转身,毫无防备的碰上他炙热的唇,他霸道的侵食她口齿之香,硬是与她唇齿相依交缠,击破她的倔强,熔化她的自尊,让她融在他怀里,让时间凝固住刹那的芬芳。

他放开她,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朵娇嫩的鲜花,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迷茫和不安,让他无比心动。他深深看她一眼,没说一个字,转身上了车,在她疑惑与留恋的目光里越走越远。

整整一个上午,展颜没有心思上课,笔尖在纸上胡乱飞舞着,整颗心都飞去了莫浚磊的身边。他在干什么?他要做什么?他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越想脑子越乱,曾经那些再也不会回头豪言壮语,都被抛在了脑后。舔舔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居然脸红了,她居然笑了,她居然开始给自己的心动找理由:或许,他与她分手是有苦衷呢?

“展颜,外面有个男人找你!”

“啊?”展颜吃了一惊,回过神来,谢过为她传话的同学,心思又开始飘忽不定。她把手贴在脸上,轻拍了几下,做了几口深呼吸,这才犹犹豫豫的出了教室门。

来人并不是莫浚磊,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无法言说的失落。本想转身回教室,却被莫浚方一把抓住,着急的问道:“展颜是吧?你今天有见过我大哥吗?”

展颜愣愣的看着他,眼前这人白净瘦削,西装革履,还戴着副金边眼镜,大概就是莫浚磊那律师弟弟了。

早听说这个莫大律师是莫家最稳重有礼的,如今初次见面,竟然也不先自报家门,上来就慌里慌张的抓住她问,看来事情非同小可。展颜想了想,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浚磊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到底见没见过你啊?”莫浚方更着急了。

“……他今早上来送我上过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然后呢?他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啊!”展颜心里一阵焦躁,口气也硬了不少,“你能不能回答我,他到底怎么了嘛!”

莫浚方只是叹口气,递给她一张名片:“这上面还有我的电话,如果我大哥找你,一定要联系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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