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浚磊一手挟着吕犹龙,一手拉着展颜,小心翼翼挪出门外,远远便看到阿龙和阿成带人朝这边赶来。他心中有了底,微微一笑,趁着后面吕犹龙的手下还没跟过来,先把展颜安排在厂房边的一棵大树下。
“莫浚磊,你已经出来了,你的人也到了,你还想怎么样?快放了我!”
“别急啊!”他笑笑,“刚才吕老爷给我上了那么生动的一课,教给我胯下之辱是什么样子,学生岂不该回报一下?”
“你想干什么?”
“我不会杀你。”莫浚磊冷冷的盯着他,他不会杀他,他总不至于在展颜面前杀人。
“我要你长命百岁,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看着我成功,看着我踩在众人之上,我要你知道,你当年那样对我,老了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吕犹龙的人藏在他们身后,不敢轻举妄动,莫浚磊的人也在慢慢逼近,情势好似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杀”,场面立刻一片大乱……而莫浚磊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那个弱小的身影,现在显得尤为孤单,一片血色之中,她竟然是苍白的,白到像是树下面堆起的一个雪人。
莫浚磊心里痛了几痛,他知道,展颜定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为她担忧,也为自己感到绝望。她的世界里阳春白雪,美景缤纷,而他的世界呢?
这最丑陋的一幕竟这么不加任何修饰便呈现在她眼前,他希望给她最好的,却让她看到最残忍与最真实的……她想,她一定失望极了,一定厌恶极了。
吕犹龙趁他分神,一翻身逃过他辖制,向着展颜所在奔去,一手掏出藏在口袋里的匕首,目露凶光,伸手便要刺去。展颜反应不及,看到刀尖星石光电般的射了过来,竟一时傻傻的愣在原地。
“颜颜!”莫浚磊大叫一声,拼了命的跑过去,在刀尖即将触到展颜心脏的那一瞬,他用身体挡在了她面前,下腹顿时血流如注,鲜血喷出染红了衬衫,直流到裤腿上,不一会,他小半边身子就红了一片。
莫浚磊的手下急忙围了过去,吕犹龙倒在地上几乎要被打死,是莫浚磊一声令下,手下才停止了动作。
“你敢暗算我……”他硬撑着走到吕犹龙面前,脸色阴冷如寒冬湖面,“呵,这是第几次了……吕老爷?”
吕犹龙只是歪歪嘴,并没有说话的力气。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莫浚磊淡漠的说道,像是事不关己,一旁的阿龙沉不住气,着急的问:“磊哥,怎么能放他走?怎么不杀了他?”
“我说让他走就让他走!”莫浚磊大吼着,心却飘在了大树下。他怎能让她看到他在杀人?她是送过他圣经的!
赶走了吕犹龙,他也好似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任务,那一刻,紧绷的神经彻底垮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眼皮像是有千斤沉,只想两眼一闭,忘却人世间一切烦恼。
只是这时,他口中还在不停的念着一个名字:“颜颜,颜颜……”
“我在这,我在这!”展颜几乎站不稳,勉勉强强才走到莫浚磊身边,颤抖着拉住他的手,他身上的刀口触目惊心,半边身子都是一片刺眼的红。她的泪滴滴滚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一点小伤。”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她说道:“你没事吧?先让阿龙送你回家,我去老四那里把伤口处理一下,很快就好。”
“都是因为我……”
“别说那么多,乖乖听话。”
她眼见着他被手下搀扶起来,颤巍巍的进了车,眼见着一向脚下生风的他,连这么几步路都走不稳,她眼前只有一片模糊。车子越开越远,她的视线却怎么都清晰不起来,脑袋里嗡嗡的只有那五个字:“因为你在这。”
缝合了刀口,上了药,包扎完毕,莫浚磊觉得轻松了不少,精神仍然疲惫,内心却有些许的兴奋。不管怎样,他救了她,他保护了她,他让她看到了,他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他心里美滋滋的,连无味的白粥吃起来也格外香,他的嘴角在不经意间上扬了好多次,拿勺子动筷子似乎也轻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