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浚磊一点也不意外展颜的到来,只是比他预想的稍微晚了一些。他笑了笑,心想,这小丫头还真能沉住气。
展颜打量着这间屋子,装饰简单,却不失贵气。屋子里最抢眼的应该是那个造型典雅的酒柜,里面的酒林林总总,应有尽有。柜子旁是几件简单的家具,最显眼的,是那张大床。展颜的眼光在床上停留了一下,迅速移开,脸颊不自觉红了起来。这张床显然是提前铺整过的,所有枕套被套床单,全是清一色洁净的白,层层叠叠,好似泛起的浪花,激起人心里丝丝涟漪。
阿龙把她推进来后,便暧昧的笑着离开了。
莫浚磊靠近她,细细打量着,今天的她与前两次他见到的她十分不一样:披散的卷发,大红旗袍,胸前春色隐隐,似要勾起人喷薄的欲望。细嫩的肌肤在暗色灯光下显的红粉通透,精致的五官似是画中走出的美人。今夜的她格外带着女人味,与那个公园里的假小子判若两人。
他突然想起他二弟常用来描述美女的一句话:有前有后,白白净净。
“展颜?”他的嘴角漾起带着玩味的笑。
“嗯。”她却似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唯唯诺诺不敢大声应对。
莫浚磊的心里泛着几分得意,却又带了几分怜惜。“多大了?”
“十八。”
“十八……”他微微笑着,大手已抚上她的脸颊,“真是个好年纪。”
展颜刚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搂住纤细的腰肢,只轻轻一用力,她便投进他的怀抱。她慌乱的看着他,他的嘴角却带着戏谑的笑,刚要吻下去,她使劲儿推开了他,娇喘微微的跟他谈起了条件。“莫浚磊,你说过的话要算数!”
“什么话?”他故意逗她。
“舞厅啊!”她急的快出了眼泪,“还有,你说过要给秦姐三间酒吧一家简餐店……”
“那得看你今晚的表现了,”他在她耳边呵着气,呵的她脸红心跳,“你把我伺候好,就什么都有了……”
他的手在她身体之间游走,他的唇吻上她细白的脖子,她的反抗倒显的像是在勾引他,引的他欲求更加强烈。展颜心里害怕极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个男人,她甚至感到全身都在发抖,心慌的像是被掏空。她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默默接受这一切,默默忍下他对她的索求和占有,可是睁开眼睛,她想呼吸那一片洁净的空气,想看到那一方无可玷污的天空。她强忍下去的泪水又重新涌回,带着勇气与力量,冲走那些不堪与阴霾。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把莫浚磊推到一边。最后一刻,她还是不甘心了。
莫浚磊一愣,随即无谓的笑笑,“怎么,后悔了?”
展颜一不做二不休,看到自己正退在酒柜旁,便顺手拿起一个小酒瓶朝柜子上摔去。猩红的液体滚落一地,几片碎片崩在她和莫浚磊的脸上身上。她拿着剩了一半的酒瓶,尖锐的部位对准莫浚磊,恶狠狠的说道:“你别过来!”
莫浚磊并不生气,反而继续笑着靠近她。他本就是身经百战了,刀伤枪伤都不知经历多少回,难不成还怕一个碎酒瓶?
展颜见他没反应,索性把酒瓶碎了的地方抵着自己的脸,“你要是再靠前,我……我就毁了自己的脸!”
“你这是干什么?”
“你……你对着一个划花了脸的女人,我看你还有什么兴趣!”
莫浚磊大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可爱的女人……嗯,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很有……兴趣!”
“啊——我让你不要过来了嘛!”展颜尖叫着,扔下碎了的酒瓶子,心头的恐惧蔓布全身,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可是他却一把把她抱了个满怀,像野兽看着自己的猎物般看着她。男人生来就是喜欢征服的动物,越是难以完成的目标越是激发他们的斗志。莫浚磊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理智,完全被欲望所控制了。
他的欲望,便是彻底占有这个难缠的小辣椒!
展颜在他怀里扑腾来扑腾去,一边反抗还要一边躲避他强行吻下来的唇,一边叫骂还要一边打掉他在她身上乱摸的手。莫浚磊兴致高昂,刚要横抱起她准备上床玩闹一番,手腕处却传来一阵疼痛。
她暂时脱离开他的怀抱,却还不得不接受着他的嘲讽:还说我们黑社会是属狗的,我看你这只小狗也是挺厉害啊!
“莫浚磊!”展颜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我告诉你,你不要再过来!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
“哦,是吗?士可杀,不可辱?”莫浚磊笑着,继续走近她,“那你好好告诉告诉我吧!我念书不多……”
话音未落,莫浚磊只觉得眼前白光一现,一阵眩晕,一股浓烈的白酒的醇香飘来,头顶似是裂开那样的剧痛。而面前的展颜,早已面色惨白,花容失色,握着一个碎了一半的酒瓶,瑟瑟发抖。
莫浚磊摸了摸头顶落下的暗红色血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丫头竟拿了酒柜里的酒瓶给他开了瓢!
而后,竟听到她那颤抖却又无所畏惧的声音:士可杀,不可辱……可杀的是你,不可辱的是我!
秦萧接到电话慌慌张张赶来,当她听说展颜拿酒瓶袭击了莫浚磊时,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恍若梦中。
“秦姐,秦姐……”展颜趴在她肩头呜呜哭起来,她对莫浚磊生气,更多的却是害怕。她的成长环境并不算单纯,她也知道该如何与形形色色的人应对,可她这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如莫浚磊这般的男人,霸道、不可一世、目空一切,他在她面前像是个暴君,是主宰世间万物的王,他要她做王的女人,而她却心生恐惧,那种恐惧像是回到了模糊的小时候,她在公园里走丢的那一刻,周围都是可以把她吞噬的黑,黎明似乎永远无法到来,只有无尽的夜慢慢让她窒息。
秦萧拍拍她后背,努力对她挤出一个微笑。她知道,现在的展颜脆弱的像只惊弓之鸟。“别哭了别哭了……”她说,“你这傻丫头,干嘛做这种傻事。”
秦萧有些嗔怪的看了展颜一眼,又恨恨揪了揪她的耳朵,“你这丫头,哪儿哪儿都好,就这点别扭,一根筋!”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我,我把莫浚磊打伤了,他不会放过我的……”说着张开嘴大哭起来,“对不起,秦姐,都是我害了你……我本来以为我可以的,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可是,可是……事到临头我又后悔了……我真的怕……”
“别怕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听天由命吧。”
推门声响起,屋内的两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静静盯着那扇门。几秒钟的时间过的仿若几个世纪,门后的人探进身子,举止轻柔语气温和,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阿龙?”展颜心头一阵疑惑,莫浚磊难道不要找她算账吗?还是……莫浚磊根本不屑亲自出手,干脆找手下来解决?
“秦小姐,”阿龙径自走到秦萧跟前,恭敬的递给她一叠文件,“这些是竹篮坊那三间酒吧的过户手续,还有中环那间铺子的房产证明,这两天有时间的话,还请您尽快办理交接。这张纸上是曾经在这几家店干过的老人,这些是他们的联系方式,磊哥知道您一定忙不过来,特意交代他们协助您。”
秦萧一脸诧异。莫浚磊就是这样收拾那些惹到他的人吗?她心里暗笑,那这些人也太好命了,临死前还能有个这么美的幻觉。
“展小姐,”阿龙笑笑继续说:“一周之后,上次那家料理店,磊哥还请您单独一聚。”
“什么?”
“到时候我会来接您的。”
“可是,我……”
没等展颜说完,阿龙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背影,和一个跟刚才相比更加暧昧不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