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祁王看出,谦霜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气,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她不过就是想趁着可以出府的时间到静慧庵内去烧香拜佛,为何会遇到这些事。
而今日她见到元容翁主母女受辱,而后被一群死士追杀着,还有墨毅和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三具尸骨,每一件事都在她心里堵得慌。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谦霜小声地嘀咕着。
“你想说什么便说出来吧。”一旁继续闭目养神的祁王低声说道。
“王爷,”王府的马车虽然牢固而奢华,但是架不住他们正在行驶的这条路上坑坑洼洼的,谦霜摇晃着,极力拽着车帘,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甩到了祁王的身上,“妾身有一事相求!”
祁王听到她的语气诚恳,便睁开眼,转过头去看她正吃力地拽着车帘,嘴角一勾,揽住她的腰,将她搂进了怀中。
被他这么猝不及防地搂在了怀中,谦霜红着脸,挣扎了起来,一脸慌张说道:“王爷,今日一事,若有什么消息,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妾身!”
祁王低下头,见她清澈的目光之中写满了清澈,思索了一番,点点头说道:“好,若是此事有了结果,我便让林震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林震为祁王副将,本该是第一时间向祁王汇报,但是此刻祁王如此说道,谦霜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说道:“还是要先向王爷汇报。”
祁王听罢,也不说话,只是搂着谦霜,随后斜靠在车厢内闭着眼睛,一脸疲倦。
“王爷,”谦霜抬起头来,见祁王今日好似十分沉默,同她说的话也少,眉宇间带着散不开的疲倦,心中很是疑惑地问道,“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恩,”听到谦霜的问话,祁王并没有睁眼,而是低沉地说道,“军中有些事……”
谦霜一听这话便沉默了,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若是她没有听到父亲与晋王所说的话也就罢了,可她对于那段话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此刻祁王所说的军中有事,想必就是士兵们感染瘟疫一事,而此事却是她的父亲与晋王所为。
祁王见她沉默,也没有多问什么,还是继续闭目养神。
“王爷,”沉默了许久,谦霜终于开口道,“若是有用到妾身的时候,请尽管吩咐。”
谦霜刚说完,祁王猛地睁开眼,转过头见她还是低垂着头,云鬓遮去了她半边容颜,鸦色的睫毛遮去了她清澈的双眸。
祁王突然伸出手去,手指勾起了谦霜的下巴,温热的指腹摩擦谦霜滑如凝脂的下巴,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俯身将一个“好”字送入谦霜的口中。
辗转缠绵之间,谦霜不由得低吟了一声,双手不听使唤地攀上了祁王的腰身,已经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她这颗动荡不安的心开始向身旁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倾斜了。
那一吻,对于她来说,似乎就是天长地久,久到她不愿意放开。
祁王的手开始慢慢向上抚摸着,似乎在一点一滴地点燃着谦霜,却在此刻,随着驾车的承影一声“吁”,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红着脸推开了祁王。
见她一张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似的,祁王笑了笑,松开了搂着她的手,随后掀开车帘,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问道:“除了什么事?”
马车刚停稳,承影便跳下马车走到前方查看,在听到祁王的问话的那一刻,便急忙跑了过来,立在马车旁回禀道:“王爷,前方发现一个伤者。”
谦霜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今日种种事情都不寻常,此刻又发现伤者,她急忙跳下马车,“墨谦霜,你要去哪里?”祁王皱着眉头看着她。
“王爷,妾身略懂些医术,就先前去查看伤者。”她说着行了礼,便朝着前方跑去。
祁王一见,双眉皱得快要拧在一起,今天北巫山上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不仅是北巫山,就连素日香火鼎盛的静慧庵也是十分奇怪,想到这里,他也急忙跳下了马车,紧跟在谦霜的身后。
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自前方传来,谦霜见前方的草地上倒着一个中年人,只见他的左手扶着血淋淋的右手臂,正在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呼救,他的身旁还散落着一些蝙蝠的尸体,还有一把散着寒光的匕首。
谦霜见他如此痛苦,急忙走上前去,正要将那中年人扶起来,却在看到他的容貌的那一刻,惊得说不出话来。
谦霜低低地喊了一句,“爹……”眼泪便夺眶而出,她见墨尘手臂上的伤势严重,急忙跪在一旁,替他检查伤口。
只见那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黑血,谦霜知晓那是被血蝠啃咬后留下的伤口,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墨尘见她不知所措,抬起虚弱的手指了指前方说道:“前面那种黑果子,你采一株来,随后捣成泥,敷在我的伤口上就成……”
谦霜一听,急忙顺着墨尘所指的地方跑去。
她刚离开,墨尘便看到了方才一直站在谦霜身后的祁王,他低了低头,依旧是虚弱地说道:“微臣参见祁王,微臣身上有伤,不方便给祁王行礼,还请祁王恕罪!”
祁王抬了抬手,依旧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了看墨尘,说道:“墨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尘摇摇头,清瘦的额头上布满着冷汗,虚弱地说道:“微臣原是带着内子一同前来北巫山烧香拜佛,谁曾想会遇到这件事。”
祁王静静地听他说完,深邃的眼眸之中带着几分冷漠和狐疑,“那么请问墨大人,墨夫人现在身在何处?”他对于墨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不仅仅是因为当年昭阳宫一事,还有那次他在墨府门前见到谦霜受到侮辱,而她这个父亲却连句话都没有。
“内子身体不好,启程较晚,而微臣因想要先出来散心,所以才会先到达北巫山。”墨尘扶着血淋淋的手臂,一脸痛苦地说道。
祁王瞥了一眼散落在他身旁的血蝠尸体,随后又看了看墨尘的伤口,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谦霜按照墨尘的吩咐,将那黑果子采了回来,然而果子采回来的时候,她却再次陷入困难之中,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可以捣碎果子的物品,她见父亲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出血,心里一时着急,正要将果子放入口中嚼碎,却听到身旁一声呵斥。
“你做什么!”祁王皱着眉头,疾步走上前去,用力拽住谦霜的手。
祁王是在情急之下出手,心中慌乱,轻重也没有把握好,谦霜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回答道:“我把这果子嚼碎了,然后敷在父亲的伤口上。”
听完谦霜的话,祁王一声轻叹,接过她手中的果子,随后说道:“把锦帕给我。”
谦霜急忙将锦帕递了上去,祁王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眼中写满了期待,接过她手中的锦帕,将那些果子包裹在其中,随后手掌一捏,略微一使力。
等祁王将手中的锦帕递给谦霜的时候,谦霜惊奇地发现方才坚硬的果子都变成了粉末。
谦霜接过锦帕,抑制不住内心的感谢,冲祁王莞尔一笑,方才见他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看,她的心中不大好受,虽然父亲自幼没有怎么照顾她,但是毕竟是她的生身父亲,看到祁王那种态度,谦霜实在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别愣着了,你若是再愣着,墨大人的血可是要流干了。”祁王扬扬下巴,语气之中的冰冷之意始终未减一分。
方才感动,现在听到祁王的话,谦霜心中又好似被什么堵着一样,便急忙走到墨尘的身旁,随后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将锦帕上的粉末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粉末落在伤口上的一瞬间,墨尘不由得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倒叫谦霜慌了神,捧着锦帕的手也不住地颤抖着,“爹……”她不由得哽咽地喊了一声。
“没事的,霜儿,你继续敷药,这点痛,爹不怕!”此刻,墨尘的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却仍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谦霜,随后他抬起了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谦霜的头,低声说道。
此时,谦霜已经泣不成声,极力咬着嘴唇,替墨尘上好了药。
锦帕上的粉末已经全部敷在墨尘的伤口上,谦霜见流出的血液也渐渐恢复到鲜红色,而出血量也在减少,便急忙用手上的锦帕将那伤口包扎好。
“父亲,我送你回府吧?”谦霜将墨尘扶了起来,不假思索地说道,但是心里却感到奇怪,父亲怎么会独自一人前来北巫山,他出府的时候没有带随从吗?
“不必了,不必了,”墨尘慈爱地看了看她,低声说道,“王爷还在场呢,你随王爷回府吧,我自己回府就可以了。”他说完,依依不舍地看着谦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