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非要认我做娘的小鬼也在,蜷曲着身子,吮着手指,窝在床的内侧,淌了一褥子口水。
他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在梦里还“咯咯咯”的笑,虽然那笑声听起来着实是不太悦耳。
我转头看向依旧站在床边的男人,说:“余生,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还是那般笑着:“这样不好么?像个凡人一般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做梦。”
我定定地看着他,也学着他笑。
好,自然是好。
可我从未对旁人提及之事,为何他却了若指掌?
我又想起了在那个梦境中,张无心的眼神,那种仿若能看穿一切的眼神。
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我又很确定自己在遇到余生之前,从未出过浮屠城,也没有见过除他之外的凡人。
手腕之间,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我抬起右手,发现那串断了的我以为的佛珠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我腕上。
因为碎了几颗,串珠子的人在中间夹串了几颗血红的珠子代替,一时之间,流光溢彩,倒是比之前看起来好看了几分。
这东西是余生给我的,我想他也该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而这用途里肯定没有能让佩戴者维持实体之状这一项。
反正如今我这身体里装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魂魄,重得很,肯定不会再那么轻易飘起来了。
我把那串珠子摘下,递给他:“还给你。”
余生眯了眯眼,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我给你的聘礼。”
聘礼?我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这可是你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默认的事!”
我去!这人简直无赖啊!
谎话是他扯的,故事是他编的,身份是他胡乱安的,我善良才没有当场揭穿他,他居然以此作妖!
而且,何为大庭广众?
那陆府本身就是个大幻境,陆绵绵是个身份不明的妖怪,而那陆家父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大庭广众个鬼啊!
既然他那么随便地唬我,于是,我也就礼尚往来,更加随便地找了个理由拒绝他:“你长得这么丑也就算了,而且初吻还没了,我才不要嫁给你!”
他看不起我的智商,我看不起他的外在,咱俩也算是扯平了。
余生破天荒地红了脸:“谁他妈告诉你小爷的初吻没了?!”
哦,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为了超度阿美还贡献了自己的初吻。
我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也许余生这辈子说过的谎话实在是太多,他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这件事,一张白嫩的脸看起来倒是变得愈发红润了。
“你没脑子啊?!吊死鬼的舌头那么长,我有病才和她亲嘴啊!”
我皱眉,表示不解:亲嘴还和舌头的长短有关系?
怪不得,阿美总想着让三途河里的王八把她的舌头咬短一点,原来还有这门学问在里面。
我向来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之前是因为没实体,行动不起来,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当下就伸出自己的舌头,眼睛都快抽筋了,也只看到一点点舌尖,心想,阿美的舌头果然是长中之王。
可我依旧不明白,这亲嘴到底关舌头什么事。
余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凑近了脸来,单手扣住我的脑袋,与我鼻贴鼻。
“你又他妈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