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骨啊,听起来就很疼的样子。
张无心就站在我面前,眉眼低垂,看起来温顺而无害。
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捏着那把匕首,我还真会以为他是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不过,我还是伸手去接了他手中的那颗骨珠。
那时候,我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和我一样并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珠子,会这般轻易就现了形,还被张无心捡了去。
我的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激流从指尖传来。
张无心该也是感受到了,他蓦地定住了身子,两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向了我,不偏不倚。
他看见我了!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无双……”
他看着我的眼睛,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哦不,准确的说,是余生硬塞给我的名字。
我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名字同桃花介绍自己,可能是觉得确实比“阿飘”好听一点吧。
张无心不知道是对“无双”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情感,还是因为看见了我觉得有些激动,一双黑眸竟渐渐染上了湿意。
我看着他慢慢熬红的眼眶,不自觉地用力捏紧手心的那颗骨珠,忽然想,这到底曾是谁的肋骨?又被送给了谁?
桃花许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张无心,一边防备着他,一边警惕地看着我:“无心,怎么了,你认识她?”
听说人界的女人要比男人敏感许多,从她看我的眼神中,我确定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敌人。
更准确的来说,是情敌。
张无心并没有理她,依旧定定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在他心底一般。
我被他盯得难受,正想要逃开,却见他忽的笑了。
“他没有骗我,你终究还是来了。”
他是谁?
我正想发问,他却忽然以掌风将我推开了。
我就像一只乘风而起的风筝,飘飘荡荡穿过了墙壁,穿过了树梢,穿透了云层。
我身不由己地越飘越远,小小的木屋渐渐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然后隐没在树林里。
可是,我却好像依稀感受得到张无心那灼热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一切,不依不挠。
底下,隐隐传来桃花的惨叫声,空气中似乎飘荡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仿佛看见了那个身穿僧服的男人,浴血而立的模样,桃花就躺在他脚边,而他的手里提着那个刚刚离开母体的婴儿,恍若修罗。
那些影魅说,他要长生。
可是它们没有告诉我,他为何要长生。
一个破了戒的僧人,一个无情无心的男人,需要长生作何?
只是为了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就跟我在浮屠城的时候一样?
谁知道呢……
我扯起嘴角,眼前的云层变得越来越厚重,遮挡了我的视线,蒙蔽了我的神智。
我发现我已经越来越习惯这种方式,莫名其妙地睡去,再莫名其妙地醒来,而旁边总会有一个叫余生的凡人。
天色已经大亮,余生脸上的那张银面已经不见,他就站在床边,在朦胧的晨曦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