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平凡无奇的女人面孔，心里总归有些惊诧。
“姑娘？”
见我没有答她，女人很耐心的又问了我一遍。
我敏感地发现，周围路过的人群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绕着我们走。
“看，就是这个女人，总是莫名其妙一个人自言自语，邪乎得很，别靠近她。”
“是啊，明明总是看到她独来独往，却忽然怀孕了，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个什么东西。”
“嘘，小声点儿，别被她听见了，赶紧走！”
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落入我耳中，声音不小，我想，这个有着陆绵绵的声音的女人也是听见的。
可是，她却恍若未闻，只是依旧温和地看着我。
“我不属于这里，你最好别理会我。”
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她看起来很习惯被旁人指指点点，也就是说，她明明知道这样和我说话，会被当成异类，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为我驻足了。
“可是你看起来很需要帮忙。”她看着我，目光清澈，“我的家就在那头，你要不要来？”
我皱眉：“你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这么轻易就把陌生人往家里带，这人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愚蠢？
“怕。”她抚着肚子，轻轻柔柔地答，“可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见死不救吧。”
见死不救？她说得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我可是从浮屠城出来的诶，余生那杯“大补”的万魂汤都没把我弄死，我怎么可能死在这儿！
后来我才知道，她并没有危言耸听，当天夜里，这个城里就来了一大帮道行高深的僧人，把城内飘荡的孤魂野鬼都抓了去。
我想，这个女人大概是把我也当成了孤魂野鬼中的一员。
她的家就在城东的一条小河边，有些偏僻，却也因为远离了城区而显得安静。
在和她的交谈中，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桃花，是孤儿，父母都在一场瘟疫中丧生，自己侥幸存活了下来，却因为看得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被村人当成引来瘟疫的灾星驱赶出来。
后来，她遇上了她的丈夫，也就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这才安定下来。
桃花的家是一间有些简陋的小木屋，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木屋的墙壁上，只挂着一张佛像。
桃花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跪拜，她闭着眼，双手合十，虔诚至极。
画像里的菩萨，半垂着眼眸，不悲不喜。
“你信这世上有神佛？”
见桃花从地上站了起来，我问她。
她笑着答：“既然这世上有鬼怪，那自然也该有神佛。”
也许，从浮屠城出来的，内心终究还是黑暗的，我很看不惯桃花那种把什么事都往好处想的个性。
“即便有，现在也都已经灭亡了。”
我说的，也不算是假话。
事实上，自从盘古之后，六界之中早就没有了神的存在，而佛，只不过是凡人凭空想象的产物。
倒是凡人修行成仙的越来越多，所以仙界在这六界之中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而神界，基本上就是名存实亡。
我得意洋洋地看着桃花，满心以为这下子她总该受到些打击，没想到她却是再度跪拜在佛像前，开始替我悔罪：“菩萨莫怪菩萨莫怪，她有口无心的。”
哦漏！谁在乎会不会被一副画像怪罪啊！
把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当成信仰，凡人就是愚蠢！
话虽如此，可是看着躲在屋子阴暗处那些鬼鬼祟祟的低级影魅，听着它们的窃窃私语声，我却忽然起了真的留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