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传来余生温暖的体温，我忽的一个激灵，之前那种被身不由己的感觉消失了。
这个女人有问题，我看着陆绵绵离开的方向，心里总觉得隐隐有一丝不安。
我回过头，发现桌上已是一片杯盘狼藉。
陆东衡和陆长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瘫软在桌上，满脸通红，显然是喝醉了。
余生面前也放着几个空了的酒壶，但他身上却没有一丝酒气，看来，他是有意把陆氏父子放倒的。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我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此次带我来陆府并不是为了庆功那么简单。
余生昂身而立，如同夜色般缄默。
银色的面具映照着湖面的河灯，闪烁着如同鬼火般的光芒，如雪白衫，像极了夜里的鬼魅，随时准备着夺人心魄。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我竟觉得眼前的男人，并不像我以为的那般简单。
深不见底，这四个字将将闪过我的心头，却听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怕不怕死？”
我思索不过片刻，如实回答：“我不曾怕过，也不曾死过，所以我不知道我怕不怕死。”
我看到余生眼底水光潋滟，不过一瞬，却又恢复沉寂：“既然如此，我教你。”
教我？
我愣了一下。
他是想教我怕，还是教我死？或者是教我怕死？
然而，我还来不及把疑惑问出口，陆绵绵回来了。
很奇怪，明明早些时候，还有那么多家丁奴仆来来去去，可入夜后，偌大的陆府，除了陆家的这三个人以及我和余生，却再见不到其他人影，就连琥珀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
陆绵绵是自己端着一套茶具回来的，来的时候，那把青灰色的茶壶里正冒着袅袅轻烟，定睛一看，发现茶壶下正燃着一盏小灯。
看来这茶，是一路煮过来的。
怪不得，这么香。
随着陆绵绵越走越近，一股奇特的异香开始渐渐在湖中亭弥漫开来。
我闭起眼睛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睁眼，却发现余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原本已醉生梦死的陆长青和陆东衡或许也是闻到了那股香味，像是诈尸般地坐了起来。
他们用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陆绵绵：“绵绵（小妹），我要喝茶……”
两人异口同声。
陆绵绵掩嘴一笑：“父亲，哥哥，你们也真是的，还有客人在呢。你们是主，当然要以客为尊。”
言下之意，是要我和余生先喝了。
前面说过，我向来都是不进食的，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却很想很想喝陆绵绵刚刚泡的那壶茶。
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绵绵面前的茶壶，恨不得把它夺过来喝个痛快。
陆绵绵看了我一眼，还是笑：“无双姑娘莫急，这茶，还得煮上一会儿。”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我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抚。
我看着那盏小灯慢慢燃尽，而茶壶也从原本的青灰色渐渐变成血一般的红，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香气愈发浓厚了。
大功告成，陆绵绵终于将壶中的茶倒入一个精致小巧的紫砂杯中，递至我面前。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杯茶，感觉自己像是渴了几千几万年，就快要脱水而死，而它是唯一能解救我的东西。
我接过茶，正准备一仰而尽，手中的茶杯却猛地被一只大手狠狠按住。
“真想喝？”
余生的声音，如同从天边飘来一般，缥缈而不真实。
“嗯。”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
余生眼中似带着笑意，可我分明感觉到他身上隐隐冒着一股怒气。
然而，还不等我细看，他反手拿起茶杯就把茶水死命往我嘴里灌：“那就喝吧，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