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获救

意识不知在何时,已飘到了远方,飘出了躯体,飘向了虚无。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有交织的檀香味和血腥味在弥留,恍惚中也在逐渐消失……

冷!冰冷凛冽!如凌迟。

寒!冰寒彻骨!如锥骨。

不是因生命流失,不是因弥留之际而造成的。是从身体内,魂魄中很深很深的地方,弥漫而出,霸道占领。好似一直都蛰伏于此,理所当然,伺机而动,欲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主权。

理智思维也好,意识痛楚也罢,都将被黑暗所淹没,被冰寒所取代。

不受控制的情势发展,祈乐是不喜的。特别是在经历了,知晓了许多事情后,她更是讨厌无法掌控局势,无法掌控自身的感觉。

痛苦她不惧,死亡她更不怕,一时无法理解的情形令她措不及防。她只感觉很乱,身心都是一片混乱。来不及去惊恐,来不及去整理,来不及去分析,更不知如何应对才是最有效的。

无力的气若游丝,欲彻底飘然离去,消失于黑暗,吞噬在冰寒。恍若最后的弥留,勾去了心智,荡去了魂魄,野性中充斥了情欲,变态中旖旎了诱惑,刺激了嗅觉,澎湃了情欲。

“乐。”

一个字,唤回了理智;一个字,唤醒了意识;一个字,驱散了黑暗;一个字,带走了不安。

忘了伤痕累累,忘了命悬一线,忘了身处险境,只因听到了那个字。那是他对我的呼唤,入了耳,进了心,融了魂,没了骨。

冷若冰霜,磁性空灵,情绪无波无澜。冰封了身心中最黑暗最深处的一切,冰凉清爽却不会刺骨,强势霸道却没有伤害。

视线是朦胧的,眼皮如千斤重,淡淡的君子莲之香安抚着祈乐脆弱的神经,给予了其精神的支柱。

好在黑暗退却,好在她还存在。好在他会出现,好在一眼望去,便望入了那古井不波的深邃银眸之中。

白取忧,冰冷幽雅,谪仙降世,风华绝代。

时常半敛的凤眸,此刻正看着怀中满是伤痕的娇小人儿。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宛若千年不融的冰山,只用那灵动清澈的银眸静静地与祈乐对视着。

本已愈发幽深空洞的黑眸,在那银眸的注视下,停止了变化,缓慢的恢复了原有的模样。祈乐的眼是美丽的,眸是黑色的,清澈干净不失灵动的,狡黠聪慧不失感染的。

没有温度的怀抱很熟悉,却令祈乐洋溢出了暖意,那么安稳与眷恋。回了回神,她勉强的动了动嘴角,想要扯出一个令白取忧安心的笑容,却终究因无力与疼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耳畔是纷乱的嘈杂声、打斗声、叫嚣声。很乱,一切都很乱,乱得祈乐本就如混沌般的浆糊脑袋更是一阵抽搐的疼痛。

祈乐知道,双方的援兵都到了,她被白取忧救了,安全了。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纷乱中,她只可隐约分辩熟悉的声音。

木修文、李承阳、李辙画、凤犀、御城,就连衡水真人与奕苍真人也来了。真好,白取忧不是独身前来营救,如此他便不会出现危险。

“把她给我,你不配拥有她!”清归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取忧,轻佻不屑毫不掩饰,邪魅狂妄充满自信。

清归这种简洁且误导他人的言语,祈乐不仅已适应,更已麻木。她不在乎对方是否刻意为之,她只知道,清归言中所谓的她,只是它而已。

“魔君。”白取忧这句是肯定句,镇定自若,争锋相对。

祈乐是神志不清的,“魔君”两个字是无比清晰的。脑中灵光乍现,一纵即逝,未能及时把握,却已有了大概。

“取忧,你素来不喜与人接触,将她交于我来照顾便好。”若瑄仙子的柔声细语是随意的,如相伴已久的人儿熟络得理所当然。

很近,若瑄仙子离自己很近,离白取忧很近。近得那声柔情似水的“取忧”格外清晰,令她有了刺耳的不适感。

“不用了。”白取忧冰冷的话语犹如天籁,继而便是打斗声,木修文和李辙画等人焦急的呼喊声,随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白取忧的离去果断潇洒,没在意清归的出手抢夺,没在意众人的焦急呼喊,没在意凌若瑄的不满不悦。

他只知道怀中的人儿身受重伤,需要马上疗伤。娇小的身躯不住的在颤抖,惴惴不安中隐有惊慌,别人无法察觉,可抱着她的白取忧又怎可能察觉不到呢?

祈乐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便对上了那漂亮的银眸。

一时间,祈乐有些发懵,脑中一片空白。就这么愣愣的发了半晌的呆,黑眸中的迷茫逐渐退去,有了清明灵动之色,她才缓过神来恢复了思维能力。

“别乱动。”在祈乐下意识想要起身之前,白取忧那空灵冰冷的嗓音便传入了耳中。

祈乐的目光仍旧有些直,心中却已念头百转,思绪万千。看着眼前的白取忧,她眨了眨眼,继而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淡雅自信的微笑。

见到祈乐已彻底清醒,白取忧微微颔首,继而转身优雅地踱步出屋。

看着白取忧的背影,祈乐心情不错。

大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便无奈的摇头苦笑,心中暗叹自己又给师尊添了麻烦的同时,又发自内心的赞叹师尊的医术高明。

屋中弥漫着淡淡的君子莲之香,很自在,很舒心。大气简洁的布局,精致考究的摆设,一尘不染的习惯,带着绿色的风格,有着身处大自然的亲近之感。

这是属于白取忧的味道,属于白取忧的房间,祈乐嘴角微扬眉眼弯弯。

“笑什么?”白取忧端着药和吃的,走到了祈乐床前,温柔的将她扶坐起来,垫上软被让她靠着。

祈乐享受着白取忧对她的照顾,靠坐好后,目光随意的扫过自身,微笑摇头并未回答。

“衣服是侍女换的。”白取忧端起瓷碗,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继而从容的开始喂药。

一勺又一勺,白取忧认真仔细。一口又一口,祈乐悠闲从容。

阳光慵懒的洒在屋中,两人再度独处一室,无人出声,不冷场亦不尴尬。性子清冷的两人,宁静的相处方式是自然的,舒适自在细水长流,不论时光荏苒,恒久不变便是如此。

祈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取忧给她喂药,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安宁亦很安心。白取忧的容貌是很好看的,会令人赏心悦目的好看。冰雪出尘的气质更衬他有礼中的疏远,内敛起来的威严。

白取忧不在意祈乐的直视,依旧有条不紊的喂药。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一直优雅、高贵、从容,处变不惊的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是的,白取忧就好似从未处于这尘世之中,以至于祈乐对他的存在,时不时的总会出现一种不真实感。

从见到白取忧第一眼时,祈乐便已觉察到白取忧的冰冷无情,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情,未被任何尘世情感沾染。如此理所当然,亦如此却令祈乐揪心……

思绪纷乱复杂,药已喝完。白取忧放下手中瓷碗,又端起一碗清粥,准备继续喂食。

祈乐开口道了句谢,声音却沙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白取忧闻言点了点头,同时放下手中的碗。大袖一挥后,桌上的茶杯已在他的手中:“茶水温度适中,灵茶有助于你身体恢复。”

言语间已将茶杯递于祈乐唇边,暖暖的热气朦胧了祈乐柔和平淡的目光。白取忧一点点将茶水喂入祈乐口中,如此冰冷的人儿,也会这般细心体贴。

“我师尊近日可好?”喝了温茶,祈乐的嗓音恢复了许多。

自己的伤势是师尊医治的,而以师尊对她的宠爱,即便与白取忧是挚友,也会执意留守在旁的。如今醒来却未能见到师尊,那定是有要事无法抽身。

联想到失去意识前所听闻的“魔君”二字,再加之师尊的实力与地位,以及与道尊白取忧的挚友关系,便不难想到缘由了。

“他安好,只是近日繁忙,你好好养伤,无需挂怀。”白取忧抬手,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继而翻转手掌。只见在他那苍白到无血色的掌中,出现了一只翠绿色的纸鹤。

祈乐见状蹙眉,清澈的黑眸中闪过焦虑与心疼。抬手之间毫不犹豫的便附上了白取忧的手腕,动作极为轻柔,生怕弄疼了对方。就这么突兀的,替他号起了脉。

白取忧身子一僵,一纵即逝宛若错觉。掩饰得极为巧妙,祈乐伤势初愈才醒过来,精神本就不佳,如今心急之下便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替白取忧诊治。

“你元气大伤!”祈乐眉头皱得更紧了,苍白的小脸布满了忧色。这略微的号脉下,祈乐便已了解到白取忧这若无其事之下,是掩饰着怎样的伤痕累累。

“无碍。”白取忧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无关痛痒的端起清粥,继续优雅的开始了喂食的举动。

在白取忧抽回手的瞬间,祈乐的心亦好似被抽空了似的,只是本能的随着白取忧的举动,配合着他细心又温柔的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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