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可真沉,白玉悠悠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掌着灯。
笑笑趴在塌边,撑着下巴一眨也不眨眼睛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呀?”白玉嘴唇勾勾,笑笑就扶她起来。
笑笑脸红,微嗔了她一下,娇羞低语:“小姐,你好看。”
“嗯,好看,那你嫁给我吧!”语罢,就一把搂住笑笑,带着笑笑旋身一跃,衣裙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
“咳咳。”有人咳嗽。
谁生病了?白玉抬手捏住笑笑下颌,端详了一番,觉得笑笑人比桃花娇,精神好得很。
“一睡醒就调戏人家小丫头,玉儿,你的本事见长呀!”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倒也不讨厌,只是他从来不留男人过夜,这男人打哪里来的?
白玉循着声音,便走到外间,坐在榻上,抬手取了茶水,细细饮着,她思量了一会儿,便了然:“莫非是那个丑丑的蛤蟆?”
笑笑红着脸,对她直点头,取过一旁早就备好的食盒,一样一样点心取出来摆放在桌子上,光看外形色泽,就赏心可口。
弦歌恼,不救两年多没见吗?这丫头变得好看了就这么毒舌,居然还用“丑”这个字眼来形容玉树临风潇洒多情的他,简直就是欠扁。
“我绝对不丑,玉儿以后别说我丑,听着怪伤心的,给我再喝口血吧!我马上就保证一定会帅得惊天动地,让你眼冒桃心,心花怒放。”弦歌觉得做一只蛤蟆委实没有尊严,只想速成人形,便暂时不作计较。
白玉抬手,那酒坛就飘到空中,然后落在她眼前,她朝里面瞅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就你,丑蛤蟆,你会帅得惊天动地?别开玩笑,好吗?”
笑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十分认同,叹息一声道:“奴婢觉得,这个人很自恋,是病,得治。”
“小丫头,你嘲笑我,小心我把你变成癞蛤蟆。”弦歌郁闷,带着威胁嚷嚷。
笑笑可不怕,她双手叉腰,对着弦歌挤眉弄眼,又撅着小嘴,最后看了看白玉,颇是自信满满:“有小姐在,我才不怕你。况且,凭你,我觉得很难。”
白玉取过筷子,尝了一口精致的肉包子,一脸满足,弦歌看着,咽下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剩下的半个肉包子。
眼看着肉包子被白玉吃光,又见她取过筷子夹了一块别致的糕点放进嘴里,就从酒坛中一跃,试图跑到桌子上面来。
“啊哈哈!小姐,你看,这个啦蛤蟆是个大馋虫,居然跳了起来。”笑笑笑得很夸张,有些手舞足蹈。
白玉又夹了一片笋子,吃得脆脆作响,弦歌又蹦跶了一下,使劲一跃,居然稳稳落在了桌上。
他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咽下口水,只是隔在不远处看着,然后又用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白玉。
“玉儿,玉儿,玉儿……”弦歌一声声念叨着。
白玉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抬手将还冒着微微热气的肉包子推到弦歌面前,笑道:“吃吧!饿傻了吧!一直唤我。”
弦歌咬着肉包子,边吃边口齿不清道:“玉儿心地最好,以前若是想要你什么好东西,死皮赖脸唤你几声,你就会给,虽然你好像不认识我们了,可我知道,你依旧是玉儿。”
白玉把玩着发丝,觉得奇怪,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可当她看到那忽闪在天际的红光,她的确是出于本能前去救了这个蛤蟆一命。
“你那个同伴呢?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男人,他去哪了?”
弦歌吃完肉包子,又去吃鸡肉,他吃得满嘴油腻,看着有几分滑稽可爱,笑笑被逗乐了,便取了一杯水,放在旁边,给他喝。
弦歌感激地看了笑笑一眼,便继续奋战鸡腿。
“问你话呢?”白玉感觉自己被忽视,那筷子戳了戳他的鼓鼓肚皮。
“你说,还有,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随便戳男人的肚子呢?真色,人家会害羞的啦!”弦歌躲开筷子,一本正经说完又开始拼命吃东西。
白玉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色,感觉很好玩,以前还只听到那个人说她无耻,现在她觉得光无耻还不能够征服一个美貌的男人,还得色一点。
“那个漂亮的男人,就是很漂亮那个,他人呢?不是说要报答我救了你吗?人怎么没有看到。”
“你说竹子啊!你不是让他去找那个什么铃铛拿什么东西吗?他天一亮就去了,是不是很感动?”弦歌笑得嘴都咧开了,看着特别搞笑。
笑笑“扑哧”一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也变得大嘴。
白玉点头,坐在榻上,她又喝了一杯茶,笑笑给她梳着头发,她看着月色发呆。
笑笑便有些好奇:“你们说的那个漂亮男人,比乔公子还漂亮吗?”
弦歌肯定是站在自家人这边,急忙肯定道:“当然,修竹的俊俏清冷可是出了名的,你说的什么乔公子肯定比不过。”
笑笑更加好奇了,便急忙找白玉作答,一脸憧憬,语调甜美:“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这个问题我得思考一下,如果让我睡到那个姓乔的,那就是姓乔的冰脸获胜,反之,我就在考虑一下。”白玉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觉得很难分出谁略胜一筹。
“这样啊!哇塞!小姐,你赶快加把劲,搞定一个花美男,在睡另外一个,然后让两个男人被你迷得七荤八素,最后大打出手,决一死战,这场面肯定很精彩,哎呀!想想我就很期待。”笑笑一脸入迷,给白玉梳理头发的手更加灵巧,一个追云美人髻便梳理好了,插上步摇,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弦歌吃饱了,听得笑笑这样说,眼睛一翻,酸酸叹气:“小丫头,你咋就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呢?”
“我家小姐魅力大,你没领略,自然不知晓,我押乔公子会赢,十两银子。”笑笑立马掏出银子,放在桌上。
弦歌抖了一抖,还拿这个押宝,他当然不肯示弱,想了想,便说:“我押竹子会赢。”
“你拿什么做赌注?”笑笑围着他走了一圈。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蛤蟆一只,怎么看都不值一文钱。
弦歌不服气:“输了,就免费帮你做件事,这总行了吧!不过,若是赢了,你得把这做美食的好手艺告诉我,回头我学习一番,做给别人吃,你看怎么样。”
笑笑觉得赢定了,况且自己就算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便毫不犹豫答应了。
林铃铛本来和心爱的人依依不舍告别,回到自己卧房,坐在桌边思春,可刚想了一下乔墨染,就看到窗子外面颀长的人影一闪,她一惊一喜,难道是她的墨染哥哥也舍不得她,折回来看她了?
她急忙走了过去,推开窗户,然后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俊美无敌的男人,可惜不是她的墨染哥哥,林铃铛刚想问你是谁,就觉得风儿朝脸上一吹,自己就睡着了。
修竹是带着林铃铛飞回来的,林铃铛刚坐在椅子上,就蹭的醒了。
好歹她也修习了术法,这点瞌睡术并不能困她多久,她只要挣脱一番,便能转醒。
林铃铛环顾四周,就看到了倚在榻上的白玉,依旧是那样艳丽妖娆,她也看到了那个掳走她的男人,正坐在一边喝茶。
“白姑娘,你深更半夜将本姑娘掳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林铃铛并不怕她,语气也不友善。
女人与生俱来的感觉,她并不喜欢这个青楼的花魁,打从第一眼见到就不喜欢。
白玉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坐着的林铃铛,她靠近了一点,就听到了“砰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当然有事,你这心,只怕不是你自己的吧!”白玉一笑,倾国倾城,带着杀气。
林铃铛心里一咯噔,这事只有他爹她姐姐她未来夫婿知道,怎么这个白姑娘也知道?
“你胡说,谁的心不是自己的?荒谬。”
“你别急着否认,且看我试一试便知真假。”白玉一手按在她肩膀上,一手探到她右边胸前,张开五指,缓缓靠近。
林铃铛惶恐极了,挣扎着躲开,大喊救命。
奈何她挣扎不过眼前的女人,只得束手就擒,待白玉手就要挨上她的胸口处,她惊惧喊道:“我的心的确不是我自己的,这是我未婚夫送给我的聘礼,其他人是取不走的。姑娘不知怎么知道的,但姑娘想取走,怕是不太可能。”
一口气说完,她反倒不害怕了,像是吃了定心丸,稳稳如泰山,一脸得意。
白玉收回手,站在离她不远处,看着林铃铛澄澈的眸子徐徐问道:“你未婚夫是谁?”
“墨染哥哥,乔家长子乔墨染就是我的未婚夫,现在你知道了,怎么,后悔了吗?”带着胜利的微笑,林铃铛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整理了衣袖,就要踏步离去。
“那过不了多久,他就不是你的未婚夫了,他会取了你这颗心,亲手送给我,你信吗?”白玉退回到榻上,脸上的杀机已经烟消云散,只余盯上猎物的兴奋目光。
林铃铛惊愕的看着她,脸色一白,她陡然明白了什么大声道:“你抓我过来不光是为了我这颗玲珑心吧!你居然还想跟我抢男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嗯,林小姐是个聪明人,既然知晓了,那就做好心理准备,我一定不负小姐期望,将他抢过来睡掉,吃干抹净,人和心都是我的。”
林铃铛听她这样口无遮拦,毫无隐瞒,觉得简直欺人太甚,只得跺脚:“你真浪荡,不要脸,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呢?”
“嗯,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我主意已定,就差付诸行动了,你可以走了。”白玉翘着腿,一脸胜券在握。
林铃铛脸都白了,她想打一架,又掂量了一番,打不过,只得灰溜溜走了,走前,她握拳,狠狠再次跺了几脚才算解气。
乔墨染听丫鬟说林铃铛不见了,便火急火燎地连夜寻找,终于在街头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林铃铛。
林铃铛看见乔墨染,跑过去紧紧抱住他,不敢松手,生怕松手就被那个青楼花魁给抢了他去。
乔墨染担忧她受了委屈,便任由她抱着,一边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一边温言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铃铛差点就说是谁抓走了她,居然是为了跟她抢心上人,她急忙整理了思绪,哭泣道:“就是有人抓走了我,我又逃了出来,好害怕。”
乔墨染明显不信,最近长安不算太平,频频又妖物出没,莫非这丫头被妖怪掳走了?可看样子又不太像。
他环顾四周,就看了那华灯璀璨处,楼阁耸立的烟花之地,一红衣女子坐在屋顶,朝着他这边看来。
被那女子一看,乔墨染就想推开把他抱得紧紧的林铃铛。
月光下,那女子如同妖孽,邪魅张扬。
林铃铛死死抱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一轮明月悬空,什么都没有。
乔墨染收回目光,将林铃铛背在了背上,踏着月光,一步步走向林家堡,哭泣的林铃铛仿佛得到了安慰,止住了哭泣,她回头,朝着那刚刚离开的地方,勾了勾嘴唇。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得争取尽早和墨染哥哥完婚。
可怎么套住男人的心,她得去问问姐姐,尽管她现在不怎么喜欢这个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