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长安城,花满楼。
今日,阁楼里又来了一批年轻的姑娘,老板娘一边调教她们楼里的规矩,一边拿精明妩媚的凤目瞟着她们稚嫩年轻的容颜,她的目光带着警告,欣赏,贪婪,威严。
凤清尘一袭深色绯衣,涂着艳丽脂粉的脸显得格外妖娆妩媚,耳上缀着价值不菲的珍珠耳环,身段丰满,胸前春光若隐若现,薄纱笼罩着绣着凤穿牡丹的百花锦绣罗裙,裙摆拖到了地上,一头如瀑青丝绾成了飞天髻,上面的金钗步摇随着她的莲步微移玎珰作响。虽不是如花的好年纪,但举手投足间风韵犹存。
一身媚骨藏华裳,半点风华惹遐想。
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不自觉纷纷偷偷打量着她----这花满楼的大当家凤清尘,人称凤姐。
凤姐一挥衣袖,朱唇微张:“姑娘们,来了我这花满楼,都是签了生死契约的,卖艺卖身皆是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姑娘们竞争了花魁后,便按规矩侍候来楼里消遣的客人,与客人两情相悦的,可被客人以相应的酬金赎去,姑娘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怯生生的姑娘们眼中的神情各是不同,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定定看着凤姐,问道:“如何才能成为花魁?”
“对呀!对呀!”原本安静的姑娘们都纷纷好奇道。
“就凭她?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女儿,穿的破破烂烂,还想争花魁,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一个杏目柳眉的女孩跟另外一个女孩说道。
听到了的女孩纷纷附和,好笑的看着布衣女孩。
布衣女孩不卑不亢,背脊挺着,并不辩解,也毫无自卑之色。
凤姐看到女孩们这样的反应,她笑得更加妖娆,朱唇轻扬:“姑娘们各凭本事,今夜长安城中有头有脸有金有权的男人们都会来这里,给心目中的花魁仙子一掷万金,今夜也是姑娘们今后身份待遇的分水岭。”
姑娘们从凤姐手里领了自己喜欢的罗裙钗环绣花鞋,就被分配了屋子去沐浴更衣,然后由着嬷嬷们给她们梳妆打扮,直到夜色笼罩,她们才喝了一点红豆粥果腹,坐在椅子上回忆着这十天来学习的对付男人的一套本领和自身才艺。
琴瑟起,笙歌唱,姑娘们各展自己得意之长,引得看台下的公子哥们纷纷喊价,一圈竞价之下,名叫浮生的女子已经在一众女子中脱颖而出,身价一千两黄金。
浮生一曲完毕,起身行礼,身段苗条,眉目含春,娇俏玲珑,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妙人儿。
若溪登上楼台,身上着了一件鹅黄儒裙,端装大方,脸蛋并没有浮生那般美丽,但贵在目光干净没有杂质,启唇唱了一曲《蒹葭》,台下的男子们只觉得这歌声令人忘忧,舒缓心神,予人安宁,纷纷竞价,竟然超过了先前的美人浮生。
浮生在珍珠帘幕后面听到竞价时,整张脸都气绿了,一个卑贱的乡野丫头竟然还爬到了她的头上,被台下的男人们竞价到了两千两黄金。
若溪颔首谢礼,缓缓退下,看到浮生也不做声,只是目光看向上台的最后一名女孩。
漫天桃花飞舞,她的身子包裹在红艳的裙裾之中,随着琴声,舞动衣袖,旋转身体,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身段柔软,舞动中引得台下的男子们纷纷站起身,翘首注目,真担忧这位跳舞的女子突然跌落在台上。
女子蒙着面纱,头上的青丝只用红色的缎带束着几缕,使头发不会因为舞动而散乱飞舞,额间苗了血色莲花,一双眼睛平静时冷漠无情,顾盼间万种媚态,灵动妖冶,那裙裾下若隐若现的玉足,每一次跳跃腾飞都勾住了男人们的心神。
曲终,舞毕,女子旋身而立,目光淡淡。
楼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凤姐看着那一声红衣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她知道,这个女子,将会红遍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不可一世。
“客人们,你们觉得如何?”凤姐率先鼓掌,打破寂静。
“我出一万两。”有人边鼓掌,边喊道。
“我出两万两。”有人加价。
“我出五万两,美人跟我走吧!”调戏的声音宣示道。
“十万两黄金,我买下你今晚。”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一阵风吹来,那附在女子面颊上的薄纱随风掉落到台下,堪堪被一双手握住,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出价十万两黄金的贵气男子。
细看之下,这哪里是个男子,分明是个唇红齿白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哥。
他将面纱一把放进胸口,然后抬眼看着台上的女子。
他一楞,手上的琉璃玉扇掉落在地,目光看着那脸,觉得自己若是十万两黄金能够换得这个美人姐姐,简直就是侮辱美人姐姐。
“还有出价比这位公子更高的人吗?”凤姐手下的人扬声问。
“十万两黄金也不急这美人目光流转一次,只怕用钱来说,我也说不出个多少,依我阅美无数来看,这位美人怕是万金难求呀!”财大气粗的出门富家公子惋惜叹息。
“是呀!”男人们点头同意。
唇红齿白的少年看神仙姐姐也看着他,再听得大家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这十万两黄金换美人一笑玷污了美人,便更正先前的话:“古人说金有价,玉无价,美人姐姐只怕堪比美玉,当无价。”
凤姐看着女子,看着众人痴迷的神情,觉得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女子,果真是个宝。
白日里看着容貌上乘,不言不语,没个表情,原以为没个大用处,顶多端茶倒水做个使唤丫头,没想到这到了夜晚,男人们就看她跳了一支凌波惊鸿舞,连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眼神里流露出痴狂,倒真是小看了她。
不过,幸好她凤清尘当时没有将这样的尤物拒之门外。
“玉儿,你可愿这位公子今夜做你的入幕之宾?”凤姐热情的询问。
女子淡淡一笑,朱唇轻启:“我有些累了,想休息,改日翻牌子可好,诸位公子?”
那声音明明冷冰冰的,可男人们听了只觉得酥酥软软,浑身舒服,都应和着好。
锦衣华服的少年听她拒绝自己,也不生气,反倒涨红了俊脸,连忙道歉:“美人姐姐累了,那改日再约,大家也容美人姐姐歇会儿。”
众人虽然想与女子靠近,但知晓女子想休息,都一致赞同少年的话。
女子退到珠帘后面,由丫鬟扶着,进了凤姐安排的闺房,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闺房在阁楼的顶层,外面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这里颇为清幽宽敞,一切物事应有尽有,制备妥当。
丫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生得这样美,很是羡慕,看女子入睡这样迅速,怕她着凉,忙替她拉过被子盖着,又端来热水,细心的擦洗着女子的玉足。
月上柳梢后,丫鬟熄灭烛火,抱着毯子,睡在了女子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