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竭尽所能的修补月残缺受损的身体,只是碰到两样有些犹豫。
一样是月的眼睛,一样是月被挑断的手筋脚筋。
治好了月的眼睛就意味着自己丑陋的容颜他会看个清清楚楚,治好了月的手脚就意味着他随时都可能离自己而去。
尽管月承诺命是自己的,可白玉还是害怕。
害怕失去。
今天出诊,白玉有些疲惫,因为京山外面的人族,厉害的捉妖师,打伤了她的同类----蟾蜍精。
蟾蜍精原形尤其丑陋吓人,可他修炼成人形后却俊逸清秀,是京山许多女妖精存有好感的男妖精。
可惜弦歌并不喜欢同类,他法力算是俊嵇山的前十之一,所以常常会偷偷潜入人族,去体验人类的生活。
弦歌常常逗留人族,渐渐喜欢上了人族的热闹生活,流连忘返,又爱饮酒,常常去酒肆逗留,渐渐地喜欢上了人族卖酒的女子。
这次弦歌身受重伤,两根琵琶骨被利刃贯彻穿了,极其恐怖,差点就要显露原形被捉妖师打个魂飞魄散。
幸好那个酒肆女子趁乱,将他放了,不然,妖精一族就要少了一位有实力的美男子。
白玉问弦歌还会不会去人族,弦歌说要去,他喜欢的人还在人族,他肯定要去的。
白玉问他:“你万一死在了人族怎么办?”
弦歌一愣,而后不以为意的笑看着白玉:“小玉儿,楚清喜欢我,我想跟她在一起,就算有一天性命不保,我也就认了。”
他说的这样轻松,白玉听了却心中一痛,暗骂他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嘴上却狠不下咬牙切齿道:“别,你死了,我会很孤独的。”
弦歌摸着白玉的发顶,神色间一派得意:“原来我在小玉儿心中这样重要啊!你这话说了,只怕修竹这小子会揍我一顿出气。”
白玉打掉他的手,骂道:“别给我岔开话题,我很严肃的。”
弦歌一边龇牙咧嘴地倒抽凉气,一边瞄着白玉的神色,最后妥协道:“小玉儿,你别绷着脸,我怕修竹真误会我欺负你了,你看,你是我们妖精里面医术最高明的,要是真的出事了,有你在,还怕什么?”
白玉提起药箱,挥挥衣袖,恶狠狠嘱咐道:“我不管,你喜欢那个什么楚清的我管不着,不许没了小命,不然我就杀了那个楚清给你陪葬。”
弦歌忙应下会养好身体,不会把小命不当回事,会活得比谁都久。
白玉才哼哼着走了。
月还在睡觉,白玉无事,便将新摘的桃花晾晒在日光下,自己在屋檐下坐着喝酒。
白玉喝得有点多,一杯接一杯,夕阳西下的时候,院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响了,白玉知道是他来了。
白玉扳着指头数了数,刚好十天了,他肯定是酒喝完了,过来拿酒的。
修竹一声碧色青衫,徐徐而立,墨色长发用一根翠绿玉簪别住,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超然,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总是万年不变,让人看不出喜怒。
白玉虽然知道屋子里躺着一个如玉般的美男子,可看到修竹的时候,还是不禁被他的气度和姿容所震惊,觉得几日不见,这位仁兄又美出了新高度,让人可望不可及。
月没有出现之前修竹就是她心目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月的出现,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她怜悯他,关心他,甚至悄无声息地把月放在了第一位。
修竹取下腰间别着的一管玉笛,拿着它敲了敲白玉的额头,打趣道;“丫头,回魂了,口水湿了面纱了。”
你看,他就是打趣人也非得面瘫着一张俊脸,真真是极大的浪费。白玉连忙抬手摸摸嘴角,干干的,哪里流了口水,直起身子,就去他腰间摸索。
修竹像是料到她会这样,闪身避开,坐在椅子上,看着白玉伸出手。
白玉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交出桃花酿,而是也坐在椅子上,向他伸出手。
“桃花酿。”
“礼物。”
“你先拿。”
“这次你先。”
“老规矩,反正我知道酒在哪里放着。”修竹说道。
白玉借着微微醉意,越发大胆,就是不拿,笑着说:“我要赢一次。”
修竹摩挲着手中的玉笛,忽然神色一凛,眉宇间顿生杀气。
白玉看到他用玉笛指着月的喉咙,只要用力,月就会立马没了这才刚捡回的小命。
她连忙旋身挡到月的身前,抬手握住玉笛,企图缓解这紧张的氛围。
修竹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玉笛,别回腰间,只是本来就面瘫的脸此刻像块千年寒冰,要冻死人了。
白玉连忙扶住倚着门框站着的月,将他扶到软榻上坐好,又连忙取了毛毯盖在他身上,然后被春风一吹,那一点点醉意顿时荡然无存。
“小鱼儿,他为什么在这里?”
白玉知道修竹很生气,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那眼神就像随时会要了月的小命,她有点怕,走过去抓着修竹随风舞动的衣袖,解释道:“他是我救的,你别生气了。”
“你居然救他?你怎么这么糊涂!”修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怒意涌现。
白玉小声道:“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你平时不是也赞同我多做好事积善的吗?怎么今日就这么生气?”
修竹听了,脸上的怒意减了,又是那副冰山脸,语气也冰冷:“可他不是普通凡人,把他交给我,我送他回去,你不能再留着他了。”
“为什么?他在这里好好的。”白玉不敢说出让修竹更加生气的话。
“因为……”顿了顿,修竹瞟了月一眼,继续道:“没有为什么,这个男人留不得。”
白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了看修竹,看了看月,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让三人人都清晰听到:“我要留下他。”
“你,你从来都听话,这次怎么就这么固执,真是令我痛心。”
白玉也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居然敢忤逆修竹。
修竹也很震惊,因为白玉从来都是又怕他又无比信任和依赖他的,今天这样公然跟他唱反调,一定是陷进去了。
“对不起,修竹,我真的只是想留下他,你告诉我原因,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就按你说的做。”白玉扯着他的袖子,商量道。
修竹听她这样说,一把挥开白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你从来都相信我不会害你的,从来都不会为了别人而质疑我的。”
白玉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剩下茫然。
“我……”
修竹见白玉没有说出什么,连桃花酿也没有再拿,只是取出放在胸口的夜明珠,递到白玉手上,启唇:“希望你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就走了,白玉心里很不是滋味,提着裙子追了几步,听到刺耳的咳嗽声,终是止了脚步,将夜明珠放在怀里,跑到软榻边,担忧地查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月。
白玉检查一番,确定月并无大碍,只是夜风将他的身子吹得有些冰凉,忙用毛毯裹好月,然后将他抱在怀里,进了卧室。
把月放在床上,又盖好棉被,白玉才坐在床边发呆。
月苍白的面容上有了几分暖意,嘴角蓦地擒上一丝笑意,周身不再那么冰凉,白玉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手,将热源度给了他,他牵起白玉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忽然低头凑近她的脸,倾身向前,将白玉抱住,朝她的唇瓣边凑来,极尽轻柔地印下一吻。
这是月第一次主动轻吻她,白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给月治伤白玉会触碰他的嘴唇,就连亲吻,在她救回月后,白玉也只是尝试了一次。
他居然主动亲自己了,白玉突然不再纠结,觉得自己留下他,是对的。
白玉拿出一只手扶着月尖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轻柔的吻,直到月的呼吸有些凌乱,脸颊红红的,才停止了亲吻着他的动作,舔了舔月红通通的嘴唇,白玉感觉那丝丝甜蜜涌进心间,比吃了蜜饯还要甜丝丝。
后来,沧海桑田,白玉回忆起月这个生涩主动的亲吻,依然感觉丝丝甜蜜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