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出意外,穆以寒便令出宫,根本没管梅傲雪此时伤情。
来时同车,回去时自然也同车。
江流婉看着躺在车内的梅傲雪,才开始几鞭都抽在身上,衣服抽破了好些,早有血渗了出来,将一身衣裳染的更红。最后一道鞭痕扫了左边脸颊,两寸来长,伤痕很深,皮肉微微往外翻,鲜血淌了半张脸,别提多吓人。
梅傲雪已是昏迷,脸色惨白,疼痛使得她睡的很不安稳,不时呓语。
春枝早哭哑了嗓子,而绿珠同样受惊不小,先前怨恨之心都淡了不少。不说别的,单单脸上那道疤就令人绝望,那么深,刚好在脸上,只怕再好的药都无法完全抹平痕迹。郡王府后院里的女人,若没了容貌,那下场……
江流婉似已摈弃恩怨,拿着绢帕为其拭汗,心里却不为梅傲雪的伤情担忧。拥有那般逆天的仙家宝贝,区区祛疤药膏而已,岂能没有?更何况……
仔细审视近在的梅傲雪,再和一年前的梅傲雪做对比,变化还是有几分明显。
自从这穿越女夺舍,有了空间神药,便立刻使用了。改善体质、增加容貌,一日日潜移默化,身边之人不觉得,可前后一对比立刻就能察觉。想起上世几年后的梅傲雪,那种卓然傲人的风姿,在花团锦簇的后宫绝对无出其右,这一点怕也是能得圣宠的原因之一。
及至回到郡王府,梅傲雪被送回了桃夭院,王妃已命人请医诊治。
江流婉与众人送走了郡王与王妃,又看着府中庶妃侍妾们去梅傲雪房中看热闹,却没跟着去,而是先回西小院儿更衣。估摸着人都散了差不多了,这才取出自己陪嫁中最好的伤药,只带了绿珠去桃夭院。
绿珠捧着小瓷瓶沉默跟着,对于自家小姐举动,只以为是心软了。
江流婉是死过一回的人,死的充满仇恨,那么不甘,哪里会轻易对仇人心软,她可不想接连两世都做个傻子!
她只是很清楚一点,有梅傲雪在,她去争宠根本没几分胜算,更会因此称了其他人的意。梅傲雪有怎样的本事她深知,倒不如继续做“姐妹”,反而大有裨益。现在不比从前,梅傲雪哪怕不承认,可到底是对自己有愧,无形中便矮了一截,只要经营的好,依附着梅傲雪的光环完全可以事半功倍的达成目的。
至于报仇,不过是稍晚一些,到时候多收些利息,也不亏了。
要重新做回姐妹,今天可是很重要的第一步。
江流婉不由得感激五公主,天缘凑巧,若没今天这出热闹,她还得费尽心机再觅时机呢。她可是非常心软良善的好姐妹,见梅傲雪遭此灾祸岂能不表示一二?但有早先恩怨,又不能表现的直白,只好等着旁人散尽悄悄的来,如此才更能彰显真心不是么?
当踏入房门的瞬间,江流婉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收敛的干净。
“江侧妃?”春枝见了她很意外,可随之眼睛一亮,如见了救星般。“江侧妃,你救救小姐,春枝给你磕头了。”
江流婉止住春枝,令绿珠将其扶起来,一面朝室内走,一面问:“怎么了?王妃不是请了太医来看诊吗?”
春枝红肿着眼说道:“太医看过了,可是、可是太医说伤太深,特别是脸上那处,伤不仅难愈合,还会留疤。若真留了疤,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啊?”
江流婉清楚,之所以伤的如此重,一则是因五公主自幼使鞭力道不轻,二则那鞭子是特制,一鞭子下去哪怕是个男人也要皮开肉绽。原本前世并没有这一出事故,前世梅傲雪是在新帝登基之后入的宫,那时五公主早已远嫁。
“我这儿有瓶伤药,暂且用着,只是……”江流婉倒是没拒绝春枝的求助,若非眉间蹙着轻愁,只那淡淡的语气真听不出关心来。
“只是什么?求江侧妃指点。”春枝一向知道江小姐聪颖,且心思细腻,见状又赶忙跪下,态度极为恳切。如果不是三个月前那场退亲风波,凭十几年的交情,原不至于卑微如此。
“我这药放在外面是好药,可若给梅庶妃用,到底差了些,愈合伤口倒成,祛疤就难了。我听说宫中有种贡药,叫做生肌膏,对于祛疤有奇效。若是能求到此药,梅庶妃就无碍了。”江流婉说完又看了眼昏睡的梅傲雪,然后便走了。
如今的梅傲雪便是身怀宝山而不敢轻动,否则疤痕消了,她如何向外解释?求药是唯一的途径,那样才能暗地里偷梁换柱,至于对方以怎样的方式求药,就不干自己的事了。
早在江流婉踏入桃夭院时消息就传遍了,不知多少人私下里嘲笑她心软愚蠢,却也因此将她看轻几分,先前的警惕仇视之心也少了几分。
这又何尝不是江流婉的目的之一呢。
不多时,在郡王府的外书房里,穆以寒得到了江流婉在桃夭院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详细汇报。回思昨晚之事,再看眼下,穆以寒认为江流婉此女心性过于软弱、重情,却也识大体懂进退,在后院中应该能谨守本分,想必也不会与梅傲雪争锋相对的闹腾。
对此,穆以寒很满意,反正娶这个侧妃是应付皇帝,只要守本分,他也会给予相应的体面。
“她的伤果真很重?”穆以寒的注意力主要在梅傲雪身上,毕竟弄梅傲雪进来是另有盘算,演戏要全套,这会儿放弃不仅功亏于溃,更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
“是。太医说了,伤口愈合会很缓慢,且留疤太大,唯有生肌膏可用。”李英也瞧见了那伤,着实吓人,且太医还说了,哪怕是用一瓶子的生肌膏,最后脸上仍会留下一条浅浅的白色印迹。
生肌膏,看似简单的名字,却是皇宫里头一等一的圣药。每年宫中只得九瓶,谁若有一瓶都会珍藏着,轻易舍不得用。眼下梅庶妃这伤得用半瓶子下去,还不一定能好。
穆以寒皱了皱眉,吩咐道:“将我这儿剩下的半瓶子送去,再拨两个人仔细照料着。”
“是。”李英暗暗思忖着:郡王看来对梅庶妃着实喜爱,万庶妃那边只怕不会安分,看来秋棠院送的银子暂时不能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