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以寒来了,惠妃便说了些场面话,而后便让王妃带着她们去御花园逛逛。
赵倚容心知是母子俩有私密话要说,便识趣的应了,带着江流婉等人退出去。
惠妃一摆手,宫女们也都退下,惠妃也没兜圈子,微微皱眉不赞同的问道:“那个梅傲雪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我为何丢下秦家小姐而选了江流婉?”
穆以寒料到会有此一问,不疾不徐的回道:“母妃苦心儿子自然知道。这半年来父皇两番出手打压冯家一系,显见得是对我不满意了,我也不该再有什么动作。此回母妃挑了江流婉,一是其有孝名,二是江大人不过从四品无实权,江家也不是大族,无甚出息子侄,往后我便修身养性,父皇想必会满意些。”
惠妃脸色和缓:“你既然知道,何苦又弄个梅傲雪,多少人在背后看热闹。”惠妃知道他向来心有城府,只是仍不放心的叮嘱:“那两人的关系你也知道,让王妃多盯着些,千万别惹出乱子。再者,不可冷落了江流婉,她的孝名可不是只在外头,还在你父皇心里。”
穆以寒一惊,略有不解。
惠妃却是缓缓绽出一抹笑:“你父皇日理万机,一向不在小事上留心,可却记得你新侧妃进门的日子。早前两天就往我这儿来了三次,几番提及江流婉,夸赞她有孝心,孝心动天,所以江夫人才得以痊愈。”
穆以寒听了眉峰不由得拢起。
皇帝儿子多,娶进来的儿媳妇们也不少,哪怕是最得宠的太子妃也不见得皇帝几番垂问,何况于他纳个侧妃呢。皇帝的话显然是另有深意,孝心……皇帝的重点不在江流婉,而在一个“孝”字!
惠妃又何尝不知,但在皇家哪儿纯粹的喜欢,幸而江流婉有如此价值,娶的不亏。
穆以寒领会惠妃之意,笑道:“母妃放心,儿子懂得轻重。”
“那就好。你后院里的事儿我也不爱多管,省得招你烦。”转而惠妃又与他说些宫内消息,好让他心中有数。
母子俩气氛正好,殿门外忽然传来大宫女素馨的声音:“启禀娘娘,园中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惠妃不悦的皱眉,人已起身朝外走,只因能让素馨出声打断他们母子谈话的事儿必然不小,蓦地想起王妃等人便是去了园子,莫不是……
素馨先是行了礼,而后才将事情原由禀明:“王妃带着两位侧妃三位庶妃去了御花园,也不知怎么的,梅庶妃撞见了五公主,并与之起了争执,惹得五公主大怒。这会儿五公主定要梅庶妃跪下磕头请罪,梅庶妃不肯,五公主恼的都要动鞭子了。”
“这个梅傲雪!”惠妃一听是梅傲雪就止不住厌恶,又听得是得罪了五公主,更是恼了。“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便是五公主,比太子犹甚,让她磕头赔罪已是轻了,她却傲起来了,她当自己是谁!”
“母妃息怒,此事儿子去料理。”穆以寒同样不悦,早知梅傲雪不会安分,却没料到进宫短短功夫就闹出事来。
“你既把人弄进了府我也不说了,只是这性子得好好儿压一压,否则早晚有天丢了性命,还得带累郡王府。”惠妃本来最不喜的是万玉柔,可如今一比,万玉柔竟省心多了。
穆以寒自然清楚,本打算先缓缓,看来真迟不得。
等着穆以寒赶到御花园,尚未接近出事地点便已听到长鞭的破空声,那一声声闷响,显然是打在了人身上。穆以寒脸色微沉,心知向来娇纵跋扈的五公主又亲自动手教训人了,只是梅傲雪到底是他庶妃,五公主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
因有宫女先一步通知,除了郡王府与五公主的人,余者都避嫌退开了。
花间的空地上,一个浑身火红的娇俏少女手握红色长鞭,满眼戾色的瞪视着两步之外的女人,见其不仅不求饶赔罪反而满是傲色不断顶撞,怒气更甚,长鞭扬起,又狠狠的抽打在她身上。
“五公主息怒。梅庶妃不懂规矩,都是我管教无方,还望五公主看在我的薄面上饶她一回吧。她受了几鞭,已是知错了。”赵倚容立在一侧,掩饰了眼底的厌恶不耐,满脸恳切的为梅傲雪求情。
江流婉等四人站在王妃身后,个个垂首不语。
其实江流婉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她知道梅傲雪最会生事,可亲眼目睹仍是吃惊不小。若说此事起因,却是梅傲雪多管闲事惹出来的。
入了园子,王妃没拘着几人,让她们自在逛逛,只不能走远了。梅傲雪哪里是乖顺的人,沿着花径不多时便失了踪迹,江流婉因想起了那只内含空间的玉镯,不由自主的远远坠在其身后,也由此目睹了事情的发生。
五公主穆真真乃是嫡公主,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今年十五岁,如玫瑰花儿般娇艳芬芳,性子也被宠的极为娇纵。皇帝因着某些原因不敢过多宠爱儿子,便把所有慈父之心给了最尊贵的五公主,绝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所有皇子包括太子都得倒退一射之地。
五公主独尊惯了,哪怕四妃见了她也得退让一步,谁知今日不过是教训一个做错事的小宫女,竟会有人跳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教训她。
当冲突发生时,江流婉做梦似的,在她看来梅傲雪完全是自己凑上去找死啊。
作为曾经最为亲密的姐妹,她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件事上求情,毕竟……
“五妹妹,怎么这么大火气?”当穆以寒走过来时,先前阴郁的神色皆已收起,脸上带着几分浅笑,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说:“谁若惹了你只管教给下人去责罚,何必亲自动手,鞭子可不是好玩的,仔细伤了自己。”
穆真真又狠狠甩了一鞭,鞭稍飞起,一下子抽在梅傲雪的脸上。只听得梅傲雪一声惊叫,许是痛的狠了,许是过于惊吓,一下子昏倒在地上。
“小姐!”春枝哭的满脸是累,抱着梅傲雪不停的发抖。
穆真真将鞭子丢给身边的宫女,不再看地上的人,转而面向穆以寒时皱皱鼻子有些委屈,随之又笑的灿烂:“三哥,听说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是你新得的庶妃,她刚才欺负真真呢。本来我要抽她一百鞭,但看在三哥的面上,反正我也累了,就饶他一回。”
“委屈五妹妹了,三哥定会好好儿补偿你。”穆以寒哪怕心里怒气翻起,面上仍是含笑。
“还是三哥好。”穆真真眨眨眼,看上去颇为狡黠俏皮,可见识过她刚刚挥鞭子的狠辣,任是谁都要在心里打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