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章 不甘负我

“萧临如果此番失势,他与傅曲意的结局会如何,傅曲意当比谁都清楚,可我到底能否替她扭转局面,她却不敢妄下断言。于是……她赌了一把!如果我输了,面对萧临时她大可说是我强取豪夺才失了印鉴;但我若赢了,你们还认为她会告诉萧临,自己曾经誓死护卫印鉴吗?只怕她会在萧临面前邀功,自视是为了萧临着想才不得不信我。”

昆仑呆了良久,才后知后觉地反问,“主子的意思是说,当夜傅家丫头捂香囊的动作是故意的。是故意引诱主子去抢?”昆仑一脸的惊骇,感叹自己竟被傅曲意给骗了。

步凉悻悻扫了一眼,都懒得再说他。

步文儆感慨,“傅曲意到底也是大周有名的才女,心思自然不会简单。”

步凉撅撅嘴算是赞同,她自宽榻上起身,伸了伸懒腰,“我该回去了。明日你就在朝堂上帮着萧临说点好话吧,女婿出了事儿,你这个老丈人不做点什么也就太奇怪了。”

“是。”步文儆躬身作答,做出恭送步凉的姿态来;可是,身旁的昆仑却轻轻地碰了他一下,他回看了然,静静地退出合上了门。

“怎么?”步凉旋身一转又坐到了木凳上,睨着眼看向面带难色的昆仑,“宋西荷要你送她回姜国是吧。”

昆仑紧抿着嘴,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女人,每回我对她凶点,就给玩出走的戏码!我还治不了她了!”

啪!

因着步凉拍桌子的声音实在太大,昆仑保不齐地跟着颤了一下,又替西荷说了句好话,“夫人也是担心主子。”

“那你也觉得我不该管萧临这档子事儿吗?我做错了。”

昆仑急急挥手,他家主子哪儿能有错啊,错也是旁人的错。但是,他疑惑的是,“属下在平都的这些日子,觉着这睿王爷确实是一位有才干的人。若能早日除掉,对主上和主子不都是极好的一件事儿吗。”

步凉,“……”

她茫然地挠挠脸,这点她好像没怎细想?可事已至此,步凉烦心地挥挥手,“现在,我要护着平安侯,必须得依靠他的权势,所以……”她才掺和了一脚。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昆仑也不好再多言,只问,“那……”

“宋西荷那儿你不用管,我关她三天三夜不给饭吃,看她还有没有本事跟我横!”

步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回到睿王府后当即将西荷给关了起来,命令只许给她水喝!这让嗜吃如命的宋西荷简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打从饿了第一顿就开始求饶,但步凉偏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任凭她喊得嗓子沙哑都不为所动。

楞是等到了第三日,西荷得了解脱,睿王萧临也从内廷司里给放了出来,而太子萧胥却因勾结商户私屯盐米一事罪证确凿。不过也有人说,是皇帝萧正孝听萧胥对外宣称贵人的儿子是下贱坯子,要知道萧正孝的生母死前也只是个贵人的位份,这不是拐着弯儿在骂人吗。所以,萧正孝当即下令将萧胥押入天牢。

惊雷得了消息便去了锦轩宫门口接萧临,回来的路上将这些日子外面所发的事儿如一回禀。

原本,自己无罪获释是情理之中,却闻萧胥入了天牢简直意外至极,更知这始作俑者竟是步凉,只能说是震惊!

她居然真的可以扳倒一国储君?!

萧临夺过惊雷手里的马鞭,翻身上马疾奔回了府。

睿王府的人知道萧临要回来,全府上下都还在准备呢,哪里会料到这么快,门房的人还未来得及行礼便感觉身旁卷过一阵狂风,再眨眼一看,睿王人呢?

他冲到奈何苑里“嘭”的一声撞开主屋的门,随意一扫,贵妃榻上依然乱糟糟地放着几本闲书,人却不在。

“碎玉,西荷撑死没?”

伴着淅沥沥的水声,步凉那慵懒的声音从水雾袅袅的屏风后传了出来。

愤怒的疑惑一刹那被脑海深处寄存的优美颈部曲线和若隐若现的锁骨所取代,萧临愣了一下,便踏着轻巧的步子朝屏风处走去。

就如萧胥嬉笑的那样,他二人虽为夫妻却因着三年之约恪守本分,似乎守着君子之礼成为彼此不用言说的默契。

然而,他的王妃却被人一而再的肖想,傅景渊可拥她入怀,萧胥也能握其柔荑,而他却要如此不耻地窥视?

疯了吗?

萧临停驻脚步,自嘲地摇摇头。

可门口到山水墨宝的屏风处哪里是千山万水的距离,不过咫尺而已。所以,就在他回神准备转身之际却撞进了那双凤眸之中。

步凉久问却不得回应,转头见到的是萧临!

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是背向他趴在木桶里的,而且……

萧临倒不知女人沐浴还需要穿薄衫的?

“你这么洗浴,舒服吗?”他噙着笑意忽然问来,目光游走在被衣料勾勒的曼妙身姿上。

盈盈一握没有半点赘肉的小腰,完美的背部曲线透过浸湿的薄衫凸显,细腻光……为什么一个女儿家的背上竟有那么多道的疤痕!

赞赏的目光陡然一变,质问的眼神再次看向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时,同样回过神来的步凉也甩着手里的湿巾当做利器劈了过来。

萧临别头退后躲过,接着一堆的衣裳就扑面而来罩在了头上。抬手想着扒开,可手摸上料子却又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无可奈何的语调问道,“好了吗?”

穿好衣裳的步凉已经坐在桌子边给自己斟了一碗茶,瞥眼见屏风旁的萧临仍顶着自己的换洗衣服没有动弹,黑着一张脸嗯了一下。

“早知道王爷这么君子,妾身穿衣服时一定不委屈自己。”

萧临走近一看,估计是着急,步凉也就是随手将外袍给套在了身上,里面还湿哒哒的滴着水,这脚丫子也是光着的。

“你……背上的伤?”

咦?萧临不问萧胥的事儿,竟是来问她。

步凉反手摸了摸背,神色微暗可须臾之后又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道,“王爷是在告诉妾身,您方才确实窥视到妾身沐浴的模样了?”

这……萧临咳了咳。

“王妃是要本王扒下你的衣裳再问一遍吗?”

正常人不都该转移话题吗?

步凉翻过一只新的茶碗,朝里也添了些茶水,往萧临的方向推了推,“妾身说,是被人打的,王爷信吗?”

“谁?”

还真是刨根问底,不死不休呢。她低下头吹了吹茶水的热气,“生养之情。”

萧临,“……”负于身后的手,情不自禁地攥了又攥。瞟了一眼面前的茶碗,他伸手端起,慢慢的呷了一口,皱起了眉头,好苦。

“太子的事情是你做的?”

该问还是会问,只是听到了步凉还是不免象征性地动了动嘴角。

明摆的事儿,惊雷又不是哑巴,何苦再来问一次。

“王爷不是应该问,妾身是如何做到的,不是吗?”她径自笑了笑,“妾身早就说过,我有能力做好您的王妃,有能力协助您达成夙愿。如今,王爷是否还觉得妾身是狂妄。”

闻言,萧临沉了一下,“你有能力,本王早已清楚。但,你可知你今日所做一切不仅是在拆太子的根基,更是在削掉他在大周的一切。何苦要如此决绝,半点生路都不留。”

听萧临这话,步凉猛然一惊。

她只感叹萧临与萧彧之间的兄弟亲情难得,怎会没想到萧氏一族手足岂会凉薄。这么多年的争斗,居然只是相持也从未听说过他们之间有谁人损伤命危,如此说来,这便是萧正孝的底线,绝不可骨肉相残。

所以,她给制造的铁板钉钉的证据,萧正孝从未想过会是萧临亦或其他皇子的陷害,现在只怕是认定了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萧胥。

步凉失笑,她这还真是歪打正着。

萧临置下茶碗,质问,“女子怎能如你这般心狠手辣。”

“怎么?”步凉偏头望来问他,“旁人欺我,还不许我还手吗?”

萧临不解皱眉。

“单不说萧胥对我的贪欲,就是当日在梅临殿中,茴梦香之毒虽与他无关,但太子妃黎氏递来那杯茶时,我的的确确是见到她往杯子里添了东西的。只要他们曾有意谋害于我,我便定不会放过他们。”她冷眼冷颜,勾着嘴角,“宁可我负天下人,不甘天下负我一人。”这是她惯来的作风。

萧临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反问道,“如果,我负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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