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个月后,简易站在圣慈医院的大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都是老妈的意思,一大清早的就在耳边碎碎念,说她那只右脚是人家苍医师给挽救回来的,现在伤好了,说什么都得“亲自上门道谢”。

拗不过老妈,也不敢对抗人家的权威,她只好来了,至于老妈请人做的那面“活神医”锦旗,她嫌太耸想扔掉,但一考虑到老妈搞不好会查,还是算了,就将它插进那堆“礼品”当中,让那个“活神医”回家自己找去起来挂上吧。

站在门外徘徊的她,还在挣扎着进与退时,一辆抢眼的红色保时捷缓缓驶上医院大门口,简易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靠,好奇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那是穿着性感红礼服的女人,一头长发打成波浪随风飘飞,精美的五官在彩妆的映衬下更显高贵和妩媚,妖娆的身段,高雅的举止,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饶是没啥审美观的简易也都为之惊艳。

“葛小姐又来找苍夜了,最近她那家伙追得可卖力了,看来是真的卯足劲想让他当院长吧。”听到“苍医师”三个字,简易下意识的拉长耳朵。

女追男?院长?什么情况?她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欸,你们猜,苍夜会和葛小姐交往吗?只要当了葛小姐的老公,苍夜可就是咱们圣慈医院的院长了,换作我,是不会放弃这种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

另一人不甘心的冷哼一声,“怎么这么好康的事就让他遇上了。”

他身边的同事瞟了他一眼,“人家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全能医生,手上的专业证件那么多,人长得高又长得帅,你说呢?”

听了同事的番话,那个男人垂下头,“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外科丈夫吧。”

等那两人走后,简易有些怔仲,他会娶刚刚那个女人吗?也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的,很相配,可她怎么觉得胸口堵堵的?

想了会儿后,简易觉得自己从小就讨厌药水味,而这个医院到处都是药水味,所以还是赶紧把老妈交待的事情做完之后就离开喘口气。

打定想法之后,她提起东西直直往大楼里走去,不一会儿,她已经站在苍夜的办公室门口,他的门半开着,简易狐疑的推开那扇门——刚才那个美女坦胸露乳的贴着苍夜的身体!

她吓得拉住门,砰一声替他们把门关紧,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却已深深的植入脑海,原来他是这么随便的男人!

简易觉得有些失望,她默默的转身,看着手里头的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蠢,连送个礼都能撞见人家衣衫不整……“简易。”

蓦地,后头传来低沉的叫唤,她反射性的转身,苍夜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她,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他难道都不会感到尴尬吗?

“她是谁?”

还在纳闷之余,简易看到五根爪子……是一只涂满蔻丹的手正暧昧的贴上他的胸膛,紧跟着一张精美的小脸倚在他的身伴,随之而来的香水味让简易蹙紧了眉头,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我是来谢谢苍医师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样回答了,而且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她还提了提自己手上的礼品。

“因为苍医师的帮忙,我的脚才能好得这么快。”

她的话才说完,那个葛小姐就绕过苍夜朝她伸出手,“递给我看一下,苍是不会收什么次等品的。”

她那高傲的语气若得简易有些不悦,她抿唇看向苍夜,这也是他的意思?如果他敢点头同意这个女人的话,她一定会把这些东西砸向他的脸。

“臻珍,你回你办公室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还好,苍夜并没有同意,他只是温和却坚持的说完话,并抢先一步接走简易手里的东西。

葛臻珍的动作一僵,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好吧。”她又瞟了简易一眼,才离开。

“我误了你们的好事了?还真是不好意思。”那女人一走,简易便开腔冷嘲。

苍夜笑笑,朝她勾勾手指头,“进办公室说。”话落,他率先走了进去,简易则有点不愿意,一往那门口看去,她就想到适才看到的香艳画面,现在要是进去的话,她不得难受死。

不要!

“傻站着干什么,走吧。”突然,手心一热,她低头,苍夜的手正包覆住她的,心一悸,她收回手。

“我自己会走啦。”差劲的口吻掩不住她的不自在,简易脸一红,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居然带了这么多土产,都是我喜欢吃的,谢谢。”他朝她微微笑着。

他的笑,是那种热忱有礼的孤度,可怎么她看着觉得有点疏离,眼神看上去很温和,她又奇特的觉得那骨子里是冰冷……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综合体?

“那些是我妈给你的,要谢你谢她吧。”她挑了张椅子坐下之后,下意识的打量起他的办公室,上次来这里时她根本没有注意看,现在这么一 瞧,第一感觉是很空。

除了一些医书和人体模型,以及纸笔之外,什么都没有,空得有够可以的。

“要喝些什么?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只有白开水,他还问人家要喝什么?!他又在闹她了,简易鼓起双颊,“我要咖啡。”她指指他桌上的那杯咖啡。

他愣了愣,而后大方的将咖啡往前一推,“这杯是臻珍的,她刚才一口也没碰到,就给你了。”

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种气死人的话?如果可以简易真的想一拳打掉他伪装的斯文面具。

就在简易在心里OS时,苍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等她回过神时,他已经下蹲在自己面前,而她的受过伤的右脚正搭在他的膝上。

简易倒抽了口气,想扯回脚,却被他拉住,“不要乱动,我检查一下。”

略粗的指腹摩擦着她的脚踝,简易有些难为情,心里竟感觉有些羞涩,但她咬唇死不承认自己对他会有女儿娇态。

他看起来这么瘦弱,皮肤还比很多女人都白,怎么可能会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是型男!

“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细心吗?”在意识到她说了些什么之前,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他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她,“难道我不应该吗?”他轻声反问。

她低咳几声,掩饰心头的尴尬,也是,他是医生,她是病人,医生对病人……是正常的肢体接触,是她想太多了。

简易转头望向窗外,自从他突袭她的唇后,她对他的情绪就很复杂,明明不服他给自己诊断的月经不调,明明他像个痞子一样的夺走自己的初吻,明明是他可恶的给自己辛苦的成果判了零分,她是该讨厌他的,与他誓不两立,而以她的性子,也应该是这样。

可是,她好像又不是很讨厌他。

过往,她和男孩子相处得非常愉悦,在她的感官里对他们从来没有男女之分,哥儿们似的勾肩搭背都很正常,可是,现下,她很清楚,她的脚在一个“男人”的膝盖上。

是她开始不正常了,还是终于懂得男女之分了?简易甩甩头,想得脑袋好难受。

“好了,你的脚恢复良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他放下她的脚,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手伸出来。”

她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看着他的指尖点在自己的脉博处,然后他说——“我给的药是不是没有按时吃,你这个月的月事又迟了吧。”

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简易回神,她收回手,“关你什么事,我有喝啦。”一小口也算喝。

“你没有。”他冷睨着她,那坚定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心虚,一双乌瞳左移右闪的,试图转移话题,突然给她想到了。

“说,你为什么给我零分,什么叫姿势太难看,我们简家的拳法套路可是所有自创拳法里头最好看的,你凭什么这样说,你知不知道,我站在那场上,代表的就不是我个人,还关乎简单武馆,你知不知道网络上都在聊这件事了。”让她丢脸丢到不敢出门。

这个女人在无理取闹,苍夜背靠着椅背,听她头头是道的责怪自己,没有反唇相讥于她的脚伤,而是凝视着她,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他向来很讨厌骄纵任性的女人,葛臻宝就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他面前都很收敛性子,不过看看眼前这个勃然不在怒的女人,他居然不会觉得反感,反倒因发现她小脸微红而觉得她有些可爱。

“你的动作是很难看,你一脚踩中人家命根子,这么不雅的招式也在网络传开了吧,大家有没有说我分数给得很公道。”

“嘎!”她一愣,想起这件事,脸一热,“那、那是没办法的事,他块头那么大,只有那个弱点了……”比体力,比块头,她根本赢不了那家伙,比灵活……她的确够灵活,但是猴子遇到猩猩,不耍贱招怎么能赢。”

“零分,动作太难看。”他握了个拳头递到她面前,倜侃的挑起眉。

简易用力往他拳头拍了下去,没想到他竟然闪得灵活,她一巴掌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打到桌上,发出好大的响声。

“苍、夜。”遇见他,她经常都是咬牙切齿。

他耸耸肩,起身拿起白袍,“我还有一个手术要准备,你先回去吧。”

她一顿,被赶了……心头竟有些落寞,眉头一拧,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何时在意过这些了。

“哼,我还会来找你的,我跟你耗上了。因为那个零分,我不服。”临走前,她还很凶狠的落下话。

待人走后,苍夜将白袍放下,弯身在刚才简易坐过的椅子上拈起一根乌丝,就让它来告诉自己答案吧。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简易会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吗?

没错,在他的想法里,这件事,没有她同不同意这个问题,只有合不合适!

灵心幼稚园是台南一家特殊的幼稚园,这里的每个学生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病痛,有些是先天性残疾,有些是后天造成的,但不管他的痛是怎么来的,他们都是些让人心疼的孩子。

作为这所幼稚园的幼师之一,董雨漫一直细心呵护着他们,虽然她自身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但她总希望能在有能力的时候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做些什么。

午饭的时候,她钻进厨房和掌厨的阿姨一起做饭,然后把煮好的饭端到餐厅里,那里已经坐满了小朋友。

“雨漫。”

当她看走出餐厅看到那矮小桌子最后坐着的高大男子时,她惊喜的笑开了脸,“苍大哥。”

“过来坐下吧。”他淡淡的笑说。

董雨漫立即跑过去,一双乌瞳紧紧的瞅着他,那是崇拜的眼神,是对他的思念,也有女儿家的羞赧。

待她在身边坐下,苍夜伸手摸摸她的头,像对小孩子那般,动作轻柔,充满温柔,他的另一手则握起她的手腕。

“苍大哥,我没事,已经好很多了,你不要担心啦。”她想缩回手,苍夜却没有放开她。

诊听了一会儿之后,他放开她的手,俊美的脸看向桌上的饭菜,董雨漫愉悦的说,“嗯,苍大哥知道你都有按时吃药。”

“苍大哥,我到厨房去给你炒你最爱的地瓜叶,好不好?你坐在这里和小朋友们先吃一会儿。”说完,董雨漫迳自往厨房忙去。

她喜欢苍大哥。

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在小巷里将失血过多的苍大哥带回自己所住的孤儿院,每日悉心照顾,在和苍大哥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就把他当成心里的白马王子。

他长得很俊美,虽然当时的他很骇人,既冷酷又有一股撕毁世间一切的戾气,但这都不会损毁他一分一毫,相反的,她觉得那样的他看上去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托付的男人。

她不是个健康的人,天性患有隐疾才会遭父母遗弃,十年来若不是苍大哥时常将珍贵药材赠予自己,只怕这破败的身子早就让她一命呜呼了。

炒好地瓜叶之后,她笑得好甜蜜的端到苍夜面前,“苍大哥,你又给雨漫带来那么多补品,谢谢你。”

苍夜抬起头,“你瘦了。”他拧起眉,眉眼蕴藏着不悦,一向很细微观察他的董雨漫惊慌的解释。

“苍大哥,我有拼命吃饭的。”

苍夜脸色凝重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扯出淡淡的笑,“有吃饭就好,坐下来吃吧,不要一焦急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罚站。”苍夜摸摸她的头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听了,心里有些苦涩,她喜欢苍大哥,但她爱不起苍大哥,苍大哥这么优秀,她这幅身子配不上他啊……“想什么呢?饭菜要凉了。”

看着碗里苍夜替自己挟的菜,董雨漫抬头,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苍大哥,你喜欢我吗?”她怯生生地问。

苍夜朝她温柔一笑,大掌抚抚她细腻却苍白的脸,“苍大哥说过了,你是我永远的天使。”

那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董雨漫笑眯了双眼,用力的点头“嗯”了声。

“我最喜欢苍大哥了。”

晚饭席上,崔真真边吃饭边下了一道令人意外的,让人震惊万分的命令——“明天去圣慈医院保到,我和我同学说过了,他同意让你去医院的保安部门上班。”

简易瞠圆的双眼比嘴边的卤蛋还要大,“上班?”

她对面的简英豪一怔,口吻有些酸味,“你怎么还跟那老家伙有联系,他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一直骚扰你?”他紧张兮兮的放下碗筷。

“老婆,你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有奸情。

崔真真白了丈夫一眼,“想什么呢,四十多年前我没有答应和他交往,四十年后又怎么会,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计较当年的那点小事。”她拧眉,有点受不了他。

“老婆,你不懂,他耍小人,当年居然用我的病作要胁,要你嫁给他才肯救我,他那种人……”

“什么那种人,他最后不还是救你了吗?如果真的趁人之危,我现在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崔真真叹了口气,心里自然明白丈夫的紧张,可也气恼他不多动脑子想想,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就算还有执恋,也随着各自的成家立业而烟销云散。

“喔,原来老妈和旧情人还有联系,老爸你紧张啦?”花了一点时间消化父母的对话,简易看好戏般的眨眨眼,接着又说。

“老爸,听说圣慈医院可是台南数一数二的大医院,要到那里上班,很不容易的。”她坏心的添油加醋,丝毫没有身为女儿的自觉。

果然,听到女儿这暗隐的话,简英豪又紧张得半死,“老婆……”一张阳刚的脸立即变成苦瓜脸,“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人老珠黄,难以下咽,所以开始对外寻求刺激……”

“够了,不要越说越不像话。简易,你再乱说,就给我外头去吃。”崔真真一手指向屋外,那架势是不容人质疑她的威严,十足的女王相。

简易摸摸鼻子,识相的闭嘴,他们家和别人可不一样,人家当家的是老爹,她家掌权的可是老妈。

简英豪见妻子是真的生气了,也只能低头默不吱声的挖饭。

“英豪,嫁给你的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崔真真突然开口。

简英豪掩不住脸上的狂喜,老婆少见的甜言蜜语乐得他扔下碗筷,弯身直接把人抱起,直往卧室里冲。

简易看得有些傻眼,怎么她不知道原来她的父母有这么开放?受刺激了?

过一会儿之后,她瞠大眼,刚刚老妈好像说了句甜言蜜语,所以老爸受不了?

简易嘻嘻笑着,刚刚老爸把人抱着跑的画面,她应该录下来的,她摇头晃脑的想着,突然心里划过适才母亲说过的话,她一僵。

明天开始,她和苍夜就是同事了?

下一刻,简易突然又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啥,反正她就是很愉悦,看来真是天赐良机啊,这下子,她能跟他慢慢的耗上了。

想到明天……她突然好期待啊!

事实证明,根本没什么好期待的!

原本以为到了医院,她可以显摆显摆的穿着制服去见苍夜,没想到,她制服是穿上了,一套深蓝色的衬衫长裤,外加一顶帽子,而苍夜她没见着,反倒是见了警官。

“那晚的监控录象都在这里,我们查看了很多次,都没有形迹可疑的人走进血库过。”保安长一边调着录像,一边对身边的警务人员说着。

“而且我们每两个小时都会巡逻一次,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奇怪的是管血库的人员也每天都发现少了几包血袋。”

保安长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他体型健壮,身高有一米八零以上,却是生得一张正太的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酒窝,简易第一次和他见面时,就被他唇边的酒窝惊得回不了神。

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孩啊,好吧,是她少见多怪了!

“如果这个人能躲开所有的监控录象,那说明他对医院很熟悉,我们不排除有可能是内贼做的。”警员将事件详细的记录之后,又说。

“我看这段时间你们最好多留意一下,每晚做好安排一名保安看守血库。”

“这样一来不是打草惊蛇了吗?”简易趴在一边,好奇的开口。

警员斜睨了她一眼,“起码能先保住医院的血袋,再这么让人偷走血袋,医院的库存会越来越少,万一有个病人正好需要输血的话,临时调不到血袋,就不好了。”

简易晃然,她怎么没有想到这点,不过她有个好主意。

“我们可以所血袋移到其他房间啊,这个房间就留给小偷嘛。”

警员又瞟了她一眼,“你是新来的吧?”见她点头,他继续说,“保存血袋的库房是要有一定的条件,不是任何一个房间都可以的,再说那多么说血袋要移到别的地方,根本不方便,眼下,你们要做的还是在这个房间多安几个摄像头,也安排好人员看紧这个房间。”

简易皱眉,“可这样也不是永久性的办法啊,尽快把人抓住才能一劳永逸叫,现在这和大张齐鼓的,那个小偷肯定是不会再来偷的了。”谁会那么笨的自投罗网。

“不然,你有什么高见?”被她烦得爱不了的警员,双手掏胸,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简易低咳两声,直起身,“依我看,当然是尽快抓住那个小贼喽。”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警员突然说,“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

简易傻眼,“我不是警员啊,这查案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吧。”天啊,医院是找上什么警员了?怎么办事这么没有效率。

就在她错愕之际,更瞎的话居然是从保全长嘴里吐出的——“既然金警官这说,就这么办吧,简易,这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把人抓住后扔给警方就可以了。”

半个小时之后,全医院都知道,她新来的简易简保安很不简单,居然当起了查案的领头人,即使下了班,她还是弄不清楚,为什么到最后,变成她的担子了?

她只是发出几个疑问而已啊!

忘忧酒吧是一间开在黑暗里的酒吧,酒吧的装潢都是黑与白交织,单一的视觉冲击和幽暗的气氛叫人乍眼看下有些诡异,然当那七彩的霓虹雷射灯旋转起来,和黑与白的背景相辉映时,感觉上又是那般的令人震憾。

忘忧酒的一隅,一道橙色的光打在一个高瘦的身影上,那人表情冷酷,神情严竣,英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冰冷的男人。

“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可惜毫无感情。

他对面坐着的亦是一个颀长的身影,那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表情温润,眼神温和,但嘴角的孤度却叫人怔愣。

那是张表里不一的脸。

苍夜摇着酒杯,杯中的酒缓缓的摇曳着,有别于平时的温润,今晚他的低沉显得低沉而充满魅惑。

“找到了。”脑里浮出一张倔强不服输的清秀脸庞。

“你尽快找她谈谈吧。”

说话的男人,是黑慕俭,勉强算得上是苍夜的生死之交,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两人的相遇是从打架开篇的。

后来的几次见面,双方虽然没有再出现火爆的场面,亦没有多做交谈,只是当有心事和困难时,不知为何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对方。

他们毫无理由的相信对方,所以他们勉强凑在一起,这个世界啊,没有朋友是很可怜的,苍夜自嘲的想。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谈些什么,那件事是事不宜迟,也是一定要实行,她,逃不掉了。”酒杯映出一张阴沉的脸,苍夜盯着那金黄的液体。

“她就像我这杯中酒,在我给她的空间里,她可以放肆张扬的起舞,但想要溢出这杯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右手一晃,摇至酒杯边缘的液体又落于杯中,回复平静,而他,满意的笑了。

黑慕俭皱起眉,冷冷的说,“凭什么她就肯认你摆弄,别忘了,她是个性子烈的女子。”

放下杯子,苍夜颀长的身子往后一趟,神情高深莫测,双眸温润无害,然他的嘴角却扯出一抹冷酷、残忍的笑。

“爱情。”

苍夜站起身,绝对的身高优秀和亦正亦邪的俊颜,马上吸引了酒吧内所有女人的注意力,“大总裁,这酒钱就交给你了,苦命的医生要回去值班了。”说完,他邪邪一笑,优雅的离开。

黑慕俭看着好友走出酒吧的大门,冰冷的声音宛若冰窖深藏的千年寒冰。

“真想想看看你栽跟头的样子。”

三更半夜守在血库门口是什么感觉?简易躺在医院给自己布置的临时灵活移动单人床——病人活动床上。

问她睡得着吗?怎么可能睡得着啊,现在不是七月天吗?为什么感觉起来会这么冰冷,而且从医院的这条通道望去,感觉起来好阴森,很恐怖耶。

简易搓着手臂,有些恐惧。

她不怕啦,她简易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她对鬼很尊重的,不要来找她嘛。

越想越怕的她脑海里开始翻覆着读书时,那些女同学说过的关于每一件发生在医院里的闹鬼事件,不管好们是胡编的还是看小说的,总之……她猛地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好可怕啊!!

被子下,简易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滴溜溜的转着,她止不住的浑身冰凉起来,是她的听觉有问题吗?为什么她不仅感觉全身凉凉飕飕的,还感觉到细微的响声,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正往这里飘过吧,她记得护士小姐告诉过她,血袋的附近就是太平间……简易好想尖叫啊,死娃娃脸的保全长吴志东,会被你害死啦,都不会体恤女同胞,你不是男人,她恨恨的在心里诅咒他。

突然,揪着被子的双手一凉,她浑身颤抖起来,不会是那种东西正在碰她的手嘛,那么冰凉,她恐惧的闭起眼,双唇蠕动着。

“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上帝、王母娘娘、耶苏,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护,耶苏驱鬼……”她语无级伦次的胡乱说着,只要谁谁能把那东西赶走,要她干什么都可以。

忽地,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简易浑身僵冷,血液像在一瞬间冻结了般,鬼在笑她?

笑就笑吧,她反正她就是没胆子。

“埃。”

叹气了,叹气了,鬼在叹气了!

“我听值班的护士说,你接下来查血袋失踪的事情,没想到还这么尽责的亲自看守啊。”

这个声音,这个音调……简易倏地的掀开被子,果然是他!

惊喜在眼里一闪而过,她想都没想的起身挨近他,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手臂,煞有其事的放低音量,“有鬼。”

“鬼?也对,现在是农历七月,的确会有,既然这样,我也不宜在外面随意走动了,你好好看着血库啊。”他拍拍她的头,满嘴倜侃,双眸却凝视着她难得的脆弱。

这样的她还真是少见。

“别走。”意识到他就要离开,简易赶紧拉住他的手。

幽暗的黑眸深心映出她惊慌的样子,苍夜迟疑了下下,视线下移,是她握紧自己的双手。

看来是真的吓坏了,她的手心都凉了。

“苍夜,你和我一起查偷血案好不好?”她祈求他加入,有个伴,这阴森的夜晚也比较好渡过嘛。

“不要。”他摇头。

她一怔,“你不能这么没有同事爱啊,你放心我一个女子独自守在这里吗?”这种时候,谁还管它男女平不平等,只求能够拗个伴。

他低头状似在思考,简易趁这空档四肢大张的攀上他。

苍夜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你这是在干什么?”整个人都巴爪到他身上来了,她发疯了吗?而且这也完全不像她天不怕地怕的作风。

“苍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我简易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那种看不到摸不着,偏偏又能够感觉到它存在的东西。”她神经兮兮的四处察看着,小声的附在他耳边说。

苍夜浑身一僵,能用这么挑逗的动作说着这么诡异的事情,也只有她简易了。

他无奈的拉下她的手脚,把她安置在床上,俊颜一压,与她的脸庞只留三寸远。

简易一窒,你干嘛又用那种莫测高深,让人猜不透想法的眼神看她,瞅得她浑身不自在,都忘记自己在害怕的事情了。

他的脑离她很近,近到可以呼息到他吐出来的鼻息,热热的,小脸也不自不觉的红了起来。

满意的看着她露出鲜有的女儿娇态,自上次见过她这充满女人味的风情时,他总会时不时的怀念,今晚再见一次,内心竟有些满足。

满足?

温润的眸心一冷,他在满足什么?满足于她离自愿奉出自己的时间不远了?

是的,是这样的没错,苍夜勾起一抹寒凉的笑,俊颜渐渐压低,眼看着就要逼近那抹红唇,一个黑影忽然从廊底闪了过去。

简易惊悚的将人推开,纤瘦的身影跳下床板,想也没想的追了过去。

苍夜无奈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床板,他的男性魅力竟抵不过一条黑影?

趴在床上的苍夜微微一哂,高大的身影一翻躺在床板上,白我的墙顶竟映出另一条不该有的黑影……双眼一眯,苍夜瞟了眼那黑影所处的角度,微微一哂。

简易,你的性子还真是冲动啊!

几分钟后,简易垂头丧气的走回来,“我没追上他。”

“嗯。”预料之中的事。

“如果能逮住他,我不仅用最短的时候破了案,还立了大功,可是都是一场空。”她悻悻然的坐了下来。

“你跑过去追人的时候,脑袋就是这么想的?”他侧身往后移,让她坐得里面一点。

她坦白的点点头,“对啊,想想才有干劲嘛。”

“我很理解。”小人得志的心思,不过——

“你现在不怕鬼了?”挑眉。

她一颤,嗖的一下挨近他,“不要说那个字。”

他好看的眉头挑得更高了,刚才追人的干劲哪去了?

奇怪了,刚刚她怎么就那么肯定那条黑影是人不是鬼?也对,鬼哪来的影子……苍夜突然皱起眉,他乱想些什么。

“算了,我要睡了,你别吵我,好好看着那个门。”指了指血库的大门,他身子一翻,背对她,双眼一闭,竟真的打算在这里睡下了。

简易心口一暖,他——

“你答应留下来陪我了?”

“嗯。”他几不可闻的应了声。

今晚他并未想留在这里过夜,只是想到她刚才害怕的颤抖样子,心竟然不由自主的揪紧了,他蹙眉,很不喜欢对一个“外人”有这种心疼的感觉,不过后来想想为了将来那件事能发展得顺利,现在牺牲一点儿又何妨。

“太好了。”简易安心的坐在床沿,澄清的大眼里有着对他的感激,她侧转过身,看着她的侧脸,他长得真好看。

这一次,她心底的另一个小宇宙没有再冒出来反驳了。

好吧,其实她喜欢的也不一定非得是型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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