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魏老爷还在床上打着呼噜,四姨太早已洗漱好,穿着睡衣在镜子前画眉。画着画着,她突然停下来,看了眼自己拿着眉笔的手,又看了眼镜子,吓得瞪大了眼睛:镜子里不应该和现实相反吗?她拿眉笔的手是右手,而镜子里的也是右手!
四姨太尖叫一声,扔了眉笔。睡觉的魏老爷被她吵醒了,慢吞吞从床上撑起身子,深眯着眼问她:“怎么了?”
四姨太指着镜子,惊慌失措地说:“老爷,老爷,这镜子里有鬼啊!”
魏老爷揉揉眼:“又发啥神经呢?”他压根没把四姨太的话当回事,又倒头继续大睡。四姨太被吓得不敢在屋里多呆,急忙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而另一边,萧挽花也带着戏班子的人随凤无涅一同去了乱葬岗。到了乱葬岗,只见横七竖八、遍地皆是的尸体之间树立着一座孤坟,上面写着“青蓉”二字。凤无涅暗中施法,保众人不被尸毒所侵。大家很快奔到了青蓉的坟前,几名女子早已泣不成声。
徐老板抬起袖子,沾了把老泪,又问凤无涅道:“凤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青蓉的坟在这儿的?”
凤无涅把昨天对萧挽花说的谎言又重复了一遍,众人闻之皆气愤,菱花尤为甚。她红着眼睛,攥着拳头,恶狠狠地大骂:“这魏家真是王八蛋!竟把我师叔埋在了这种地方!”
这时一直沉默地萧挽花开了口:“别说了,开挖吧,我要带她回去。”
徐老板急忙上前拦着:“不行啊,萧老板。我出门前看过黄历了,今天忌破土,忌安葬。”
凤无涅也附和道:“对呀,挽花。青蓉已经冤死了,不能再让她死后也不得安息啊。”凤无涅其实压根就不信黄历,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多争取点时间,否则移葬青蓉这么大动静,一定会惊动魏府,她的游戏也就玩不下去了。
听他们都拦着,萧挽花也不做坚持,她流着泪缓缓地说:“那便找一个合适的日子,带青蓉回家吧。”
祭过了青蓉的墓,萧挽花一行人便互相搀扶着,一路悲泣地回了花满园。回去之后,凤无涅还特意交代他们,先不要去找魏府麻烦,等到移葬完青蓉之后再一并发作。大家也深以为然,全都憋足了气,等着算账的那一天。
再回到魏府这边。一直到傍晚时分,四姨太才和两个佣人带着一堆买的东西回了家。一个丫鬟路过,向她问了好,又帮两个佣人归置了归置东西。两个佣人先抱着叠成山的东西下去了,丫鬟随口问道:“四姨太,你今天不是一整天都呆在家吗,什么时候出的门啊,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四姨太蒙了:“什么呆在家呀?我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丫鬟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怎么可能?你白天一直都在家呀,还和老爷一起吃了早午饭呢!”
四姨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这个小蹄子,说啥胡话呢?!”
丫鬟捂着脸大哭:“四姨太,我真的没胡说,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的下人,他们肯定也没看见你出门啊。”
四姨太咽了口唾沫,假装镇定地说:“废话,我还用你教吗?去去去,下去吧。”四姨太把丫鬟打发走了之后,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想,我今天是撞鬼了吗?想到这儿她猛地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脸,“怕什么?她做人的时候被老娘踩在脚下,就算变成了鬼也照样斗不过老娘,吃饭去!”
四姨太“正义凛然”地骂了一顿青蓉,便甩着手往饭厅走去。穿过通往饭厅的月亮门,四姨太正大摇大摆地打算往里面走呢,突然她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大步躲到了一旁的门后。她扒着门框朝里看去,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坐在魏老爷身边呢!
四姨太吓得捂紧嘴巴,不敢出声,踉踉跄跄地一路逃回了屋。她颤着手点燃了蜡烛,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了烛光里,正是她自己,不,是另一个自己。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到底是谁!”
另一个四姨太笑着说:“我?我就是你呀。”
四姨太本尊指着她大骂:“傅青蓉!你少给我装神弄鬼,信不信老娘让你再死一次!”
这时魏老爷推开了门,他身后还跟一个男仆和刚才那个被四姨太打了耳光的丫鬟。四姨太赶紧起来扑到魏老爷身边,指着假四姨太的方向:“老爷,你看!青蓉她变成我的样子来找我报仇了!”
可是魏老爷却跟看不见似的,大为不解问她:“哪有什么青蓉啊?青蓉她都死了。”
四姨太使劲扯着魏老爷的袖子:“不是,老爷,青蓉变成我的样子,正站在你面前呢!”
见魏老爷还是那副听天书的表情,四姨太气冲冲地走到“赝品”身边,指着她:“她就在这儿,你看不见吗?”
魏老爷摇摇头:“看不见。”又问身后的两个下人:“你们看得见吗?”两个下人也摇摇头。
“赝品”也不说话,只顾得意地看着四姨太。四姨太怒不可遏,又指着那个丫鬟:“你!你怎么会看不见!你不是说你今天一整天都看见四姨太呆在家里吗?!”
丫鬟弓着身子往男仆身后一躲,只露出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说:“奴婢没说过那样的话。”
魏老爷又说:“诶呀,四姨太你不是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吗,我这也是才刚看见你回来啊。”
四姨太气愤地一甩手:“这不可能!我刚才还看见你和这个假四姨太一起吃饭呢!”
魏老爷也恼了,他拍着手背,大为光火地说:“什么和我一起吃饭!我早就在外面吃过晚饭了。”
他身后的男仆也附和道:“是啊,四姨太,老爷是在福兴楼用的晚饭,我当时就在旁边伺候着。”
四姨太歇斯底里地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喊完两声,又像丢了魂儿一样,摇晃着头,嘀咕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丫鬟凑到魏老爷跟前,瞟着四姨太,怯生生地说道:“老爷,四姨太不会是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