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的小老头的外形不像是个人物,几天之间被来来回回讯问多次的邢克明神情疲倦很是厌烦,听了小老头嬉笑的说道:“邢克明,你的命真硬。”
脑子一热,怒目而视,便冲撞了一句:“哪里来的疯老头,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老头脾气古怪,听了便“呔”了一声,“好你个狗日的,你从鬼门关里走了两遭都活了下来,命硬可是夸你,别不识好歹!”
小老头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个西装革履似乎是领导级别的人物呵斥了一声,“邢克明,管好嘴巴,别胡乱冲撞了这位老先生!”
这个时候,邢克明这个老实人才醒悟过来,心里埋怨了自己一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又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这个小老头哪里是个普通的角色,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那老儿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开始询问他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倒是和先前那些人问的不太一样,比如:
村子的水流走向是什么啊?村子里有几座庙啊?水塘边上的大树是什么时候栽下去的?长得可好?
村子的怪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会祭人了之后就好了呢?
头七的时候,你给她烧纸,看见了脚印,那个脚印是干的还是湿的?
头七那天晚上你做梦梦见她的时候,她的身上可长出毛来了?指甲有多长?
老太婆死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是狰狞的,还是安详的?
邢克明听了他的问话一头雾水,心想这个“人物”倒真是有些怪异,尽是问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对于他的问题都一一解答了。
随着邢克明回答的问题越来越多,这个眼前的老头儿的眉头皱的越来紧。他的手指习惯性的抖了抖,像是在小幅度的在空中画着小小的符号和圈圈,他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疾,而后那个老儿出忽然站了出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养尸地本就是百年难碰的地儿,又出了个不好对付的东西,看样子,只能顺,不能除,倒真是件麻烦事情。”
那是邢克明第一次见到那个老头儿,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后来,大半个月之后他才被放出来,之后便在猫儿宕定居了,再也没有去过梭子沟,直到死都没有再踏过那个山头。
小铁自从交给了有关部门后,也一直没有见过他,就好像他以前看到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一样,前半生的生活里,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然后就结束了。
但骨子里,他对那些鬼神怪物之类的东西是心存敬畏的。虽然后来梭子沟的惨案被隐藏了下来,也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甚至猫儿宕和梭子沟还偶有联系,并偶有传闻说梭子沟邪乎的很,但梭子沟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
年寅趴在了临邑的背上,暂时忘记了可能会有旱魃出现的危机,这个故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添油加醋过后的话本传奇故事,被临邑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竟如同身临其境一样,其中,在说到了女教师被活活祭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这人心怎么捂不热呢?”听着尤为痛心。
年姑娘跟个西子捧心一样,抓着临邑的胸,难受的要命,一边抽泣说:“多可怜的女人啊?她说这话的时候心是得有多寒啊!”
临邑侧过头来嘲笑年姑娘,问道:“哭什么哭,鼻涕都夸弄脏了我的衣服,话说,你还要不要接着听?”
姑娘跟个哈巴狗似的点点头,顺便将鼻涕眼泪往他割掉半个袖子露出的衬衣上蹭了蹭。
临邑嫌弃的咦了一声,“再恶心,我把你扔下去!”
姑娘讪讪地笑,一边努了努脖子,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这个故事卡在了年家宴刚出场,后面关于年家宴的事情,年寅心里好奇的就跟个猫爪子挠似的,但却戛然而止了,年姑娘趴在临邑的背上伸长这脖子着急的扒拉着临邑,“后来呢?后来呢?”
“资料写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撕掉了,之前的这些都是邢克明的亲身经历,这些资料整合在一起虽是被我润色了一下,但这个事情的大致就像是我说的那样,村子曾今发生过惨案,那个叫邢克明的男人算是证人之一。”
“我比较关心爷爷后来怎么了?”
“我听毛群英说的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
“他说了什么?”
“他说有关部门将任何你爷爷的资料都删除了个干干净净,想要查是很难查到的。”
“为什么?”
“不知道,这个还需要我们继续查证。”
“怎么我印象里面一个猥琐的糟老头怎么会有这么多秘密?甚至连有关部门都没有他的消息?”
“不知,你若真是想知道,我们下次就直接找到他们那里。”
年寅不满的叹口气,心里都是失落,狐狸精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除了你爷爷,你就不好奇梭子沟当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姑娘勉强提起了精神,化身成为一个“名侦探”:“我猜邢克明之所以能够活着出来,肯定是因为他带了那个孩子出来,那个女教师毕竟生前心地善良,就算是厌恶天下所有的人,也不可能想要杀她自己的孩子。
临邑笑了笑, “你倒是猜对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化身成为白毛的僵尸,心智还是有些的,碰到了带着她孩子一起逃命的人,自是会放他们走。”
“为什么我爷爷说他命硬?”
就在这个时候,临邑忽然停下了脚步,林子里四面八方,像是传来了铃铃铃的铃铛声。
年姑娘咽了咽口水,紧张起来。
“就在我刚刚和你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试图理清一下我自己的思路,脑子忽然一闪,才发现了你爷爷为什么说他命硬。”、
“为什么?”
“因为,从他逃走的那一刻起,整个村子,就是一个死村。”
年寅心里漏跳了一拍。“死村?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是死掉的村庄么?”
“没错, 我想,我们一开始就进入到了一个圈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