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多有颠簸。
吵吵嚷嚷的小巴车上不过才十六个座位,但硬生生的挤进了三十来人。
车上除了人贴着人的拥挤,还载了很多的行李,有带篮子水果的,有带几框子鸡蛋的,更有人不嫌麻烦自己,也不怕麻烦别人,带了一筐子活鸡活鸭,夹着着鸡鸣鸭叫,还有孩子的吵闹和啼哭,整个小巴车跟个菜市场一样,吵得让人头疼。
轰隆轰隆在山间疾走的小巴车的车厢里空调坏了,虽是小巴车的窗户全部都打开了,但也让人难以忍受这狭小的空间里充满异味的闷热。
整车除了年寅、狐狸精和毛群英三人一看就是外地人,其余都是走马岭本地人,他们大多操着让人听不懂的方言,吵吵闹闹的说着话。
瞄了眼双手环胸压低帽檐靠在窗户边的狐狸精一眼,年姑娘怨念重生的又往他身边挤了挤,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狐狸精身体常年低温冰凉,在这么一个闷热的环境里,贴着他,是避暑的良方。
毛群英试图往年寅身边挤,试图也想沾点狐狸精的光,但中间夹着个年寅,却只觉得越发热的慌。
被年寅像是激光一样要射杀他的眼神,毛群英咳了咳,屁股才往回挪了挪。
三人之间气氛略有尴尬,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的地陪竟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柴,点了根“小春城”,烟雾缭绕中,他开口道:
“大老板,再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就会在走马岭的猫儿宕下车,那个是终点站,就在走马岭群山中最高的四峰尖山脚下,到时候,我们翻过四峰尖,就能看见被四峰尖围起来的梭子沟了。”
听到他这么说,前座的抱孩子的老妇回过头来,像是听懂了地陪说的是啥,拧着眉毛,脸上表情严肃,说着年寅听不懂的当地话。
年寅探出身来,越过毛群英向着地陪问话:“大李哥,刚那个婆婆说的是什么啊?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地陪大李哥深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了“云雾”:“她说,梭子沟一般不欢迎外地人来,那个地方邪乎着,让你们换个地方玩,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原来,那个婆婆将他们当成了来这里旅游的,走马岭这里本来群山环绕,连绵起伏的,时常能见到大自然有鬼斧神工之作,这些年,走马岭的东面陆陆续续有很多地方已经进行了旅游开发,但猫儿宕和四峰尖一直都因为地形地势的不方便,一直没能够开发。
听了这话,年寅脸上只有讪讪地笑,心里在埋怨,得,邪乎,看样子他们没来错地方。
她也不嫌事儿大,就开始在地陪面前胡说八道:“哎,大力哥,你能帮我问问这个婆婆么?我那好朋友陈开红发邮件给我嘚瑟,说他为了支持遥远的山区教育来这个地方支教,不知道他现在在这个中心学校,过得还好不好?是不是和他自己在邮件里吹的一样受全村的人欢迎?”
地陪大李哥用当地的方言将年寅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那个婆婆,
那婆婆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了,摇了摇头,嘴里嘟囔了几句,又意味深长的和年寅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大李哥解释说,“婆婆说,陈老师走了,不知道去哪里。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小姑娘家,来这里,不好。”
“为什么?”
那婆婆说了这话,就转过背去,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一副不愿意再搭理他们的样子。
出自于这个婆婆对于陌生人之间友好的善意的提醒,年寅闭了嘴巴,思索了一下她得到的信息。
毛群英在来之前就交代了,这次委托任务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母亲。
她的孩子叫陈开红,而他们需要长途跋涉,来找的,也就是陈开红。
陈开红他们家家境优越,开豪车,住洋房,还有公司和厂房,陈开红就是这么一个生长在富裕家庭里的富二代,并且是他们家的独苗苗。也正是因为他们家非常的有钱,在陈父陈母多次寻找未果之后,肯愿意花100万的价钱来请人找他,甚至走投无路,愿意相信怪力乱神之说,找到了专门对付邪乎事件的人来,也就促成了为利而驱出现在走马岭的年寅一行。
说起这个陈开红,毛群英介绍他的资料的时候,让年寅不甚唏嘘。
与寻常贴了各种炫富拜金不思进取的标签的富二代不大一样,陈开红是一个接受到高等教育并且性格也非常好的富二代。
从学生时代起,他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一路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学毕业生,他热爱教育事业,并且富有正义感,具有同情心,所以,他在毕业了这年,选择来到走马岭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支教。
临行前,陈开红还和他父母说:我有个非常幸运的童年,接受过非常好的教育,但是,那些大山深处的孩子却没有我这么幸运。所以,我想去帮他们,去支教,这个是我想送给我自己的毕业礼物。
陈父陈母替自己孩子感到骄傲,也希望他能在支教期间,能收获到不一样的东西,并且期待他在结束一学期支教之后,平安回来。
但,半年前,陈开红失去了和家里的联系。
陈父陈母在失去和陈开红的联系之后,随即报了警,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整个失踪案件成了僵局。陈父陈母甚至亲自来到了走马岭,但是依旧找不到任何陈开红的踪迹。直到有一天,伤心的陈父陈母在漫山遍野寻找未果之后,误入了梭子沟,在那里过了一夜。
许久未见的陈开红,竟在那一夜,同时出现在了父母亲的梦境里。
他的样子很不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憔悴到不行。
父母心疼儿子,在梦里哭到心碎,口不能言语。而陈开红却拼命地在梦里面赶他们走,嘴里一直念叨:
“快走,快走,别待在这里。”
陈父陈母醒了之后,相互诉说了梦境,发现他们竟是做了同一个梦,并且觉得梭子沟那个古怪的地方确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第二天,他们没敢在那里再待,给了老屋屋主桌上放了钱就离了去。
回来之后,虽是一直和警察说那个地方有问题,但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和证据。
陈母回来一直惦记着那个梦境,思前想后,托人找了关系,便找到了能将驱鬼之事吹得神乎其技的毛群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