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儿鬼未成形,不好吃。”
“嘤嘤嘤”的啼哭,跟个小猫儿似得,还未叫了两声,便被无脸人提了一只,便放进黑洞般的嘴里。咔擦咔擦,是咀嚼的声音。浓黑的液体顺着他们的嘴角往下,是简直要逼疯人的节奏。
“胎儿鬼虽多,但不补,不如人好吃,再不济,生魂和游魂都比他们有滋味,更不用说提升鬼力。”
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啊~”的一声长啸,年寅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逼疯,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得边吃痛的吸气,边声嘶力竭的呵斥道:
“恶鬼!恶鬼!别吃了,别吃了!当真是恶毒!”
无脸人哼哧哼哧的笑,“我们吃胎儿鬼,你就说恶毒,那你说,那人世间的,就不说舍弃自己孩子的母亲了,单说那紫河车、小人胎,你们不也拿来吃的?怎么就不恶毒?”
年寅听了这话,竟是无法反驳,索性闭了眼睛,不忍再看。耳旁听得无脸人在交谈:
“这老龟本是灵胎,再活个百八年,便可去那极乐界了,却来这溺子河,渡这些胎儿鬼,被小阎王给锁在了这河里,现在经年受怨气侵蚀,估计早就意识不清了。”
桀桀的笑声,是一个无脸人嘲讽的笑,“这老龟可不聋不瞎,还不知道是不是它秘而不宣,想要将这个摆渡人的天阴活死人的体质给瞒过去呢!”
“噗呲”,无脸人又是一次舌剑,扎进了老龟的背上,老龟吃痛,又往岸边行的快些。
“老龟狡诈,这么多年,虽神志不清,但依旧不肯臣服于小阎王。”
“这老龟不识时务,待我们去禀报小阎王,和这个落水鬼一样,一并交予小阎王严惩。”
那两个无脸人对话如同利剑扎进了年寅的耳朵里,搅得脑门子都疼,此时她思绪万千,咬了自己的唇畔一口,努力清神醒脑,整理思绪,恍然间发现自己好像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了她本不该遇到的事情。
先是在鬼市和狐狸精走散,然后倒霉的碰上鬼雾,自那之后好像所有的事的走向都不在意料的范围之内,她想不明白三件事情,一是,她明明在鬼雾中没有回头,并且点上了黄符用上了引路诀,为何却还是陷入了其中,二是,她到底处在什么地方,为何逃离了鬼雾中的万鬼纠缠,但轻信了女鬼的话,被留在了船上,三是她接过船桨之后似乎认命了,仿佛直觉自己除非找到另外一个替代品,否则离不开渡船。
“嘶...”深入骨血的疼痛将年寅从纷乱的思绪里惊醒,疼得直吸气,眼睁睁的看着无脸人一边将那些胎儿鬼咬得“咔嚓咔擦”的响,一边靠近了对岸,身边的落水鬼已经没了话,闭着眼睛,任由无脸人对待。
被无脸人跟栓蚂蚱一样栓着的一人一鬼被强行拉上了岸。脚下是大片大片红艳似火的彼岸花,随处可见各色白骨,除了红艳艳的曼珠沙华,还开了很多不知名的小黄花,皆是长在了白骨的旁边,一簇一簇的,甚是刺眼。
而后被无脸人连拖带拽,疼得死去活来,好在年寅是个有骨气的家伙,一路上拼命地瞪大了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虽是觉得就算狐狸精来了凭他的法力也无力回天,但她脑中只有一个念想,想要活到狐狸精来接自己的那一刻。
不知在拖拽之下是行了多久,远远听见有熙熙攘攘嘈杂声,如同来到闹市一般,远远可见一座十几层高的灰色五角塔楼,耸立在静谧浓黑的天空中。
待离那座高楼近些,看见那座高楼上书两字“人间”,甚是费解,里面吵吵闹闹,尖叫嬉闹,奇异的是,门口用白骨支了架子,上面挂着个孤零零的仅剩下白骨的脑袋,嘴巴一张一合,看见了年寅一行,嘴里尖利的发出叫声。
“无常回来了,无常回来了,快开门,快开门。”
里面的听见了门口那个脑袋的怪叫,“吱呀”一声,紧闭的“人间”大门被打开了,无脸人拖拽着年寅和落水鬼进了去,放眼望去,全是红色的恶鬼,眼里泛出贪恋的目光,流着口水,全部盯着年寅和落水鬼打量。
年寅被盯着心里发毛,耳旁还能清晰的听见有恶鬼惊喜而又毫不避讳的声音:“人,那个是人,活的人要比鬼魂美味一百倍!”
“想吃!”
......
“嘶啦”一声,在无脸人舌鞭之下,往前凑的厉鬼被打的嗷嗷直叫,无脸人呵斥道:“这个可是小阎王寻了多年的天阴人,别坏了好事,到时候直接吞了你们。”
所谓恶鬼,皆有贪欲,自是不愿意被小阎王吞噬后永远的消散,虽是全部往后退了几步,但眼里的贪欲没有减少,反倒是更甚了,不过是碍于打不过无脸人,便罢了而已。
无脸人领着年寅一直往上,一层一层,年寅在心里默数了个明白,整十九层,前面十八层里全是各色鬼魂在一起纠缠,长舌的恶语相向,偷情的聚众淫乱,杀人放火的相互凌虐,作恶多端的相互吞噬,年寅心想,这里的领头号称小阎王,那这个座楼上整十八层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不过是换个雅号叫“人间”,但细细想来,也尽是不同,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是那些在人间作恶的来地狱里接受惩罚,但这个地方,却只是将他们的贪、嗔、痴恶放大,但结果也是一样,恶被放大之后,也只能是恶果而已。
恍惚之间,她被拖拽到了顶层,这个地方似乎是另一层空间,相较于楼下,安静多了,年寅偷偷的环顾四周,被四周堆成海一般的书籍给诧异到了,而后听得一熟悉的声音传来。
“咦,你们怎么把她给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