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味道。
鼻翼里充斥着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腥甜。
安静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四周环绕着的是乳白色欧式风格的橱窗,里面整齐的摆放着精致的瓷制人偶。
年寅的视线从摆放着红酒的桌子上移到了左边唯一一个不是透明的橱柜。
她状似无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此时手机上的信号格是满的,上面显示了时间。
11点13分。
刚好,3个小时。
从踏进这栋诡楼里开始,正是8点13分,她记得毛群英进来之前打了通电话,当时,电话挂断的时间,正是8点13分,而后,他们一行三人便进了这栋诡楼。
从一楼搜寻到了这个房间,期间又发生了些事情,时间正好过去了3个小时,还差47分钟到零点。
将手机重新塞回了口袋,年寅瞥了眼右手边方向的窗台。
透过干净的窗台,可以远远看到外面的夜景,C城过了11点,郊区的路灯都关了,白天许许多多热闹的店面也都陆续打烊了,只能看到些零星的灯光。
目光由远及近,年姑娘透过窗台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台上的玻璃印照着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张看了多年,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此时,窗台开着的半扇窗外吹来了一阵风,将有些神智有些昏沉的年寅给吹得清醒了些。
她打起了些精神,朝着紧闭着的那扇柜子门走去。
站在了柜子前伸手,双手有些几不可见的颤抖。
姑娘有些紧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猛地伸手就把那个紧闭的柜子门给打开了。
“啊......”
年寅往后退了几步,被柜子里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而后呆立了半响,腿脚虽是恐惧的颤抖着,但她极力克制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她能清楚的看见橱柜里晾晒的人皮上面细小的毛孔才停下脚步。
此时,耳朵里传来了若有似无的笑,年寅并未在意,她仔细的盯着摆放整齐的人皮,将视线停留在了最后一张往下滴着血的人皮上。
人皮后是沾着血的新鲜的碎肉末,甚至还能看见上面粘着白色的皮下脂肪。
就在年寅的盯视下,那张带血的人皮就这么慢慢的转过来,没有眼睛的眼眶里往下留着暗红色的血,皱巴巴的嘴上动了动,似乎在说“救救我。”
年寅不忍再看,低头飞快的从挎包里拿出了黄符和火机,手上速度飞快,黄符随着她的手在空中飞舞了几下,便被年寅用打火机给点燃了。
“腾”的一声,黄符被点燃,一小撮通红的火焰燃了起来。
年寅手上一松,那明亮的火焰在空中划了个弧度便飞进了柜子里,那些已经干了的人皮沾了火,一下子就点燃了。
片刻,空气里弥漫了一股烤肉烤焦了的味道。
就在黄符引火点燃那些人皮的时候,一声痛苦的大吼忽然从身后传来,那吼声十分清亮,但依然藏不住男性特有的音色在里面。
年寅背对着他,此刻她的脸上不是恐惧,而是露出了些轻松的神色。
“该死!你真该死!”
一阵巨大的力道砸在了年姑娘的后脑勺,年姑娘脑袋一懵,笔挺地倒下了,不省人事。
屋子里“该死!真该死!”的声音一直个不停,心爱的玩物被毁,躲在阴暗的“老鼠”出现了,带着满腹的怨气 ,计划得逞,此时是11点19分,距离零点,还剩41分钟。
*
沉睡在识海里的时候总是能反复回想起来以前很多很多毫不起眼的事情。
比如,年家宴的胡子喜欢朝着哪个角度翘着,比如他在骂年寅的时候唾沫星子在空中飞出个什么样子的弧度,比如,他临走前的一天晚上,他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深藏了寓意。
这些琐碎的事情在识海被放大,然后被记起,更何况是被临邑压迫,逐字逐句背了百八十遍的年家宴手册,自然是不需要提示,任何一段的描写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所以,年寅到死都记得年家宴册子里专门讲法器的那几个章节, 专门有提到过“东皇钟”的事情。
东皇钟,传说中的天界之门,下落不明, 力量不明。据说天山石窟中诸神时代残留的古老壁文记载:东皇钟乃十大神器之首,足以毁天灭地、吞噬诸天,总之是各种牛逼。
当时看到了法器的章节,年寅巴巴的看着临邑惬意的靠在躺椅上好奇的问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牛叉的法器么?竟然还能毁天灭地?!扯淡的吧,这么厉害的法器,简直堪比核武器啊!”
临邑招呼姑娘上前,敲了敲脑门子,"那我问你,你在看见我之间,见过妖怪么?“又指了指坐在窗台前发呆的小红说,“见过女鬼么?"
“额,没有。”
“那不就结了,六道之内的事情,没有谁能说准, 传闻也应该有它的一定的源头和道理。”
“唔......”年寅皱眉沉思,想了想,“也对,有点道理。”
而后接着埋头苦读。
半响后 ,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临邑,临邑,你看,法器还有山寨货哎,我刚看到了介绍的牛逼哄哄的东皇钟,说是十大神器之首,然后后面就来个了东簧钟,读起来的音是一模一样的,就中间的字不一样。”
拿肘部顶了顶临邑,将手册递到他跟前笑道:
“哈哈,你看这个上面,我们家老头还特地用他那鬼画符的笔触画出个像屎一样的东西出来,上面还写了备注,说是这个东簧钟,是个鸡肋一样的法器,聚阴灭阳,用来对付本就是阴气重的鬼物是没有办法伤其要害的,但它有个作用,就是在零点阴气最浓的时候,可以吸收打量鬼物的阴气,竟然......咦......”
“竟然有回到过去的能力?”
“咦,你知道啊?”
“你手里的册子我看了至少不下于3遍,我当然记得,而且你爷爷还在上面备注了,说是这个法器改变时间回到过去的能力有限,要看阴气在零点时候浓度的程度来改变的时间。”
“对的,上面是这么写的,不过他这个话写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我不是特别的懂。”
“其实很简单,既然能够回到过去,这个东西又是不能和厉害的鬼物硬碰硬的,那就得巧妙的用。比如,再次回到一个事情的节点,然后将做错的事情重做一遍,那么就会改变后来发生的事情,其实要这么说来,这个法器当真是个好宝贝,不管是人还是妖怪或是鬼物,都有后悔的事情,回到过去是一样多么诱人的事情。”
“那......"年姑娘欲言又止,“如果,我说如果,我要是有一天走了个狗屎运,能得到这个好法器,那我能回到我过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么?”
“不能。”
“为什么!”
临邑伸手,指了指一处乱七八糟的小字,“你看仔细些。”
年家宴在上面作了好几次备注,笔迹的颜色色泽不一, 应该是分好几次写上去的。
其中一段潦草的鬼画符,仔细辨认,上面写到:
狗日的,被“东簧钟”给坑了,几次试验,钟灵仅剩残魂,时好时坏,不太灵验,羌巫那破事回去的时间最长,五十九分钟,眼看姓闵那小子眼馋,索性高价卖给他好了。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