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若所作所为皆是虚假,那也要佩服他。
姜一诺闭着双眼,感受着一双纤手将缠在她头上的纱布慢慢的取下,不知恢复得如何了。
“小姐不必担忧,元公子妙手回春,绝对会让小姐恢复如昔的。”丫头站在姜一诺的身后,一面解着纱布,一面说道,她微微的抬起头,透过面前巨大的铜镜,小心的观察着姜一诺的神情,生怕她会有半点不悦似的。
姜一诺不过是勾了勾唇角,没有理会这个丫头。不仅仅是服侍着她的人,但凡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子,皆对元客师有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不知是元客师实在是风流多情,还是有吸引女子的魅力。
她对元客师的印象实在是说不得好,纵然他体贴入微,也总是让她觉得别有深思,她为何会与他订亲?
丫头将整条纱布完全取下时,微微一愣,趁着姜一诺闭目养神时,忙替她将头帘整齐的顺下了额头,才对姜一诺笑着说,“小姐,您看,已经无事了。”
姜一诺慢慢的睁开眼睛,竟觉得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她的记忆不仅没有半点回想起来,而且昨日的事情,她甚至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刚一抬手抚向碍事的头帘,就被丫头阻止,“小姐,不如请元公子进来瞧瞧瞧吧。”
姜一诺的面色一黯,微微的眯着眼睛,仔细的瞧了瞧镜中的自己,立即命丫头将她扶起来。
“小姐……”丫头犹豫的想要劝说着,就听姜一诺喝了一声,“听不懂吗?扶我起来。”
本是站在后面服侍的几个丫头连忙走了过来,一齐将双腿不算灵便的姜一诺扶了起来,向前移了几步,离梳妆台更近些。
姜一诺双手不由得撑在台上,凑近铜镜,仔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真的是她吗?
瞧起来,可绝对算不上是美貌,最多不过是清秀罢了,但眉宇间透着一股狠戾之色,竟让她都觉得吃惊。
她自信绝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那眉间的戾气从何而来?
“小姐!”当身后的丫头惊呼时,姜一诺已经伸手掀开了头帘,清楚的看到额间的那条犹如蜈蚣般狰狞的伤疤,颜色极深,令这张本算是清秀的脸顿时变得可怖起来。这伤,她早晚有一天会看见,这丫头们有什么好阻拦的?
姜一诺的心重重一跳,都说她是从马背上摔落的,但身上的每一处伤都透着怪异。特别是伤疤,根本就不是新伤。
她的眼皮跳得厉害,脑海中有什么欲要挣破而出。
眼前镜中不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发了疯的女子,正向镜外的她扑来。她紧张的就想要躲开,却见那疯女人身子一转,冲向了另一个方向。
她感觉自己是毫不犹豫的就将身边的那个人推开,要身相护,她清楚的看到,救下来的人不是元客师,而是另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看向她的神情是深深的担忧,目光落到一旁时,则变成了惊惧。
结果,那疯女人抓起一块砚台狠狠的砸向了她的头。
啊!姜一诺不由得尖叫,双手掩住脸,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被椅子绊倒,被几个丫头紧紧的扶着。
她听觉得额头上的流下来的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滴到了衣物上。
“小姐,不过是小伤,过几天不会好的。”丫头们以为姜一诺是因为额头上的伤痕而难以接受,事实上……
是因为姜一诺看到了恐怖的场景。
姜一诺被扶着坐到椅上时,也死死的捂住双眼,想要将刹那间产生的幻觉狠狠的摒弃,那个疯女人扭曲的脸着实是让她恐惧着。
“小姐,奴婢去请元公子!”终于有丫头冷静下来。
姜一诺听到“元公子”时,心情却是有几分平静,知道镜中的景象都是幻觉,而身边的这些人却是真实的。
那些幻觉,下一下狠心就不会再惧怕,但真实的人却需要她慢慢的琢磨。
“不必,我没事。”姜一诺小心的将颤抖的双手,慢慢从脸上移了下来,目光再一次落到铜镜上,镜中的女子面无血色,娇弱至极。
这条伤疤,莫非能引起某些回忆来?她不顾丫头们的阻拦,再一次掀起头帘时,却没有任何怪异景象的发生,却让她有些失望了。
“小姐,元公子说过,拆了纱布后,就到了喝药的时间了。”有丫头将汤药端了过来,自然少不了偷偷的观察着她的神情。
这屋子里面的每一个丫头都不是她所熟悉的,她们都带着几分谨慎行事,难很不令她生疑。
姜一诺强迫接过药碗的手不要再抖不不停,深吸了几口气,正准备喝药时,双眼一花,又看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脸蒙着层层纱布,却不知手里拿着什么,便拼命扬向了她的脸,她只觉额间的伤疤突的疼痛不止,就像是火烧般,要将她的额头撕开来。
“好疼!”姜一诺的手一松,汤碗便掉到了地上,微烫的药汁就洒了她一身,引得丫头们也是一阵尖叫,但谁也没有她叫得响。
她拼命的捂住额头上的伤,剧疼之后便是难以形容的痒,快要让她失去神智了。
这屋子里面乱作一团,有丫头去请着元客师,也有丫头扶着姜一诺坐回到床塌上,手忙脚乱得没有章法。
“阿诺?”元客师一进屋子,瞧见的就是这副景象,连忙走到姜一诺的身边,紧紧的抓住姜一诺那双不停抓着伤疤的手,生怕会让旧伤变新伤。
姜一诺拼命的甩开元客师,再次抓向伤疤,她好像看到那脸上盖着纱布的女子露出血盆大口,得意又疯癫的大笑着。
“阿诺,冷静点。”元客师重重的喝着,不再温柔以待,而是一只手就抓住姜一诺的双手,另一只手却是捏紧姜一诺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着。
姜一诺被迫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向前方时,却落入到元客师的双眸中,整个人便奇异的冷静下来。
又是这个男人,可以轻易的控制她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