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疼醒的,全身就像是被摔碎了一般,挣扎着想要坐起时,发现四肢提不起半点力气。
她竟一时懵了,茫然的盯着床顶飘着鹅黄色的幔帐,透过来的阳光洒在垂挂在流苏上,她不记得自己受过重伤啊。
“如果大小姐还醒不过来,少爷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外面传来一名女子的低声,立即就有他人附和,“可不是嘛,怕是已经不行了吧?”
她听了这话,心里突的打了个颤,随即就恼火了起来,立即就认定她们口中那个“已经不行的大小姐”说的就是她。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身子一晃,竟一头栽出了幔帐。
“大小姐,是大小姐醒了!”
屋子里面的人顿时乱作一团,但每每有人碰触她时,她都无法忍受身上传来几乎要让她窒息的疼痛,只能拼命的叫着,让他们都离她远远的。
从一开始的恼火,渐渐演变成了恐惧,听到骨头发出来的清脆响声,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受了重创,难道她已经瘫痪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几近绝望之时,便稳稳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人的双臂有力,却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托起,尽管如此,依然让她全身都疼得撕心裂肺。
“放开我!”她不加思索的命令着,过分冰冷透着疏离的语气,令来者不由得一愣。
她也错愕了,她的脾气怎么会这般暴躁。
忽然间变得很安静,屋子里面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瞧向他们这边,目光中皆透着惧怕。
她感觉到不妥,神情疑惑又戒备的望向这人,很怕他会因一时恼怒,而将她丢在一旁,结果,她发觉这男子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让她感觉到一丝悲恸来。
“刚刚醒来就有闹,万一让姜伯伯知道,必然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男子淡然一笑,将她放回床塌上,扶着她重新躺下。
她强忍着疼痛,却见男子的目光羞涩又含情的落到了她的肩膀处,便侧头也瞧向自己,登时羞恼得满脸通红。
丝薄的衣衫敞开了半截,露出点了守宫砂的肩膀,本应该白皙的皮肤上印着道道红痕。
“你是谁?”她抬手想要扯向露出肩膀的丝薄衣衫,但手指不过是动了动,便已是满头大汗。
男子唇边含着失望的笑意,眼中透着淡淡的哀伤,一面替她将衣物理好,掖好了被子,一面道,“傻丫头,我是客师啊,莫非是有些烧了?”
“小姐醒了,可能是有些迷糊。”一旁年纪较大的丫头笑着,“小姐,元公子可是与你订了亲的呀。”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的男子,尽管他的面容姣好,赏心悦目,也绝对不能如此的乱攀认。
“我们不可能订亲!”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任何男子都不应该随随便便的乱入女子闺房,他进得来,的确是说明与她的关系应该是亲密的,但是……她的心里更加确定,他不是自己的未婚夫。
“为什么?”元客师理着理她额前的碎发,转头从丫头手中接过药碗,用勺子轻轻的搅和着。
她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因为我……”
她难以置信的发现,脑海中根本就搜寻不到与自己有关的半点记忆,何况是与元客师有关的事情?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阿诺,别闹了,先把药喝了。”元客师丝毫没有发觉她的惊慌,将药碗端到她的面前,轻皱着好看的眉头,“躺着喝,不太方便,还是坐起来吧。”
她是被手臂上传来的痛感引回神的,有丫头想要将她扶着起身,但此时的她是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开始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元公子,小姐在发抖。”丫头扶着她时,察觉到了异样。
“阿诺?”元客师终于注意到她的面色苍白,双目透着惊恐,忙着就将手中的碗递还给丫头,空出手来想要替她把脉。
她狠狠的甩开元客师的手,急切的问着他,“我到底是谁?”
元客师温柔的瞧着她,对她的暴躁很是体谅,淡淡的笑着,“傻瓜,你是姜家的大小姐,我的未婚妻姜一诺啊。”
“姜、一、诺?”她一字一顿的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一点儿亲切熟悉的感觉,根本不可能她的名字。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笃定态度,认准了元客师就是在骗着她。
“阿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元客师见她始终紧张困惑着,便轻握着她的手腕,把起脉来,“怕是真的伤到了头。”
“我是怎么受的伤?”她明明知道元客师只是替她把脉,但心里产生的异样感,令她毫不犹豫的抽回手,戒备的看着元客师。
元客师确定她真的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没有步步紧逼的要求什么,而是和颜悦色的说道,“从马上摔下来的。”
原来她会骑马。她在心里念着。
“是我不好,应该阻止你与马家小姐的比试,本以为只是玩笑,谁知道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元客师满满的自责,毫不掩饰快要从眼中溢出来的情谊。
她别过脸去,元客师越是表现得宠溺、亲切,她越是排斥,总觉得他所有的举动、神情都十分的做作,更像是演出来的。
“好了,喝药吧!”元客师刚一开口,她便拒绝着,“不要,头好疼。”
她怕那药里有东西。
当她的手落到额间时,惊讶得发现,额头上缠了厚重的纱布,顺势的摸了下来。
这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将她的头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小部分的面容,稍稍一碰,便像是针扎了般。
难道她骑马比试出了意思,是脸着地的吗?
“阿诺,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元客师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所以,先把药喝了吧。”
她抬起眼时,恰好与元客师对视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不对劲了,她的心中叫嚣着,她根本没有打算听着元客师的话来喝药,但是老老实实的就将碗里所有的汤药都喝得一干二净。
如此温润的男子,为何会给她莫名的压迫感,本是想要拒绝,却莫名其妙的顺从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