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摒弃流言

那样温和的声音,听得她眼眶酸涩欲泪,心里却有些莫名寒凉,她拂开他的手坐起身来,低眉含眸,“今夜多谢皇上搭救,夜色已深,不敢打扰皇上歇息,臣妾告退。”

看着她固执的神色,朱明耀不禁有些气恼,“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朕?”不管什么时候遇见,她总是在找着各种理由离开,可他是皇帝,她应该对他的亲近感激涕零才对,而非避之不及。

汤璧卓启唇欲言,却被口中腥气冲得头晕,闭了闭眼强忍恶心,再睁开时,眼中已有些许雾气,但更多的却是决绝,“臣妾不敢。”

朱明耀看她那分明疼得脸色发白,却强忍着不肯退让神态,气极反笑,“你连刺客都能饶恕,可朕又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记恨?”刚刚还奋不顾身为她挡了一掌,现在却又急着和他拉开距离,他实在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汤璧卓听得他有些负气的质问,垂下眸来,适才若非他出现,她或许就被叶天术强行带出宫了,或许叶天术并不会对她有害,但她的离去却注定会伤害到一些人,所以朱明耀还是帮了她的,再加上之前雪阳宫遇袭时他曾救过她一次,她是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臣妾并非记恨皇上,但嫔妾现在身子不便,实在不能服侍皇上。”

“朕说要你服侍了吗?你为朕挡了一掌,朕还不至于没人性到那种地步。”他不禁有些郁闷,她眼中的他究竟是有多不堪?

“皇上放心,这一掌还要不了臣妾的命。”她直觉认为叶天术这一掌并未用全力,也不知是没有伤害皇帝之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汤璧卓言罢欠了欠身便准备离开,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只听得一句,“欲擒故纵也要适可而止,你刚刚小产现在又受了伤,太医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一语落,却像是钟鼓响,震得汤璧卓心头裂血三分,她抬起头,笑眯了眼,“呵,原来皇上还记得我小产了。”她终究是怨他的,就算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那薄情的帝王,可她心里却依旧怨着他,这也说明,她还记着他。

她不再自称臣妾,笑得极尽谑薄讽刺,那微眯的眼中满是难掩的埋怨。

他眉峰微挑,默不作声。

她忍痛低息,眼角长睫下蕴出些许泪花,“当初我小产禁足,皇上是怎么说的?雪阳宫失火,皇上明知凶手是谁却坐等好戏,皇后存心嫁祸,皇上心知肚明却将计就计,若非太后问起皇嗣,皇上可会想起那枉死的孩子?若非皇后施了巫蛊,皇上又可会震怒质问?”

“……”

“在皇上眼里,这后宫不过一方戏台,嫔妃明争暗斗就是登台唱戏,而皇上您则始终置身事外作壁上观。这些也都罢了,可孩子何其无辜?他不过才两个多月,还没能来这世间看上一眼,甚至没能在腹中轻轻踢过一下,却就此损折人手,那也是您的骨血啊,他生时不得你一丝关怀,死了还受你嘲讽利用,皇上,薄情如您,还谈什么欲擒故纵?”一语落,汤璧卓已经是哽咽难语,泪落衣襟,同血相溶。

一字一语好似细语绵针,直插心头,朱明耀结舌抿唇,她的声声控诉丝毫不顾忌他的帝王身份,按理他当治她犯上之罪,可他却张不开嘴,他伸出手想将她揽在怀里,试图以此掩住她闷咳出的血丝和眼角的泪水。

可她却在他靠近之前伸手抵在他胸前抗拒着,咫尺之间,她敛笑漠然,沉声笃定,“我就这一颗心,哪怕就是死了,也绝不给负心人。”

所以,她不是什么欲擒故纵,而是打心眼里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

她那样坚决,坚决到无视皇权,不顾尊卑,只固守着她自己的那一寸之地,不容他靠近半分。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情形似乎并不陌生,好像以前也有过,但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但不论如何,他而今算是有了定论,这汤璧卓似乎并非传言那般阴毒之人,假如毒妃传言并不属实,那他对她确实亏欠了。

心念及此,他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再度抱回到床上,见她还要挣扎,他便覆身压下,“你如果真不想看见朕就别动,等太医确定你无大碍后,朕就放你走,否则,朕就一直这样不起来了。”

汤璧卓瞠目结舌,她全然未料那个谑薄冷漠的皇帝竟然耍起了无赖,可她正想怒斥上几句,胸口却又闷起一股腥气,憋得她脸色发紫。

见她不适,他连忙翻身站起,为她垫高了枕头,有些不安的看着她,“朕不是故意要压你伤处的,朕只是不想你再使小性子。”

汤璧卓闻声皱眉,刚才使小性子的分明是他好不好?

可她堵得厉害,也没工夫再跟他斗嘴,只好索性闭着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未久,太医急忙赶至,正是要行礼却被皇帝斥了一声,“行了,赶紧进来!”

太医又连忙入了屋内,见得汤璧卓那异样紫红的面庞,太医连忙取出银针,“娘娘切莫闷着,淤血宜疏不宜堵啊。”

朱明耀一听连忙道,“按太医说的做,否则朕便不放你回去了。”

汤璧卓皱眉瞥了朱明耀一眼,她实在是不明白,这皇帝先前对她百般谑薄嘲讽,如今又何必再做出这关怀备至的模样,难道仅仅因为她为他挡了一掌?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