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兰秀闻声微惑，“娘娘，这还用问么，凝答应一大活人落水里，就算不识水性，也总会扑腾两下的。”
珍嫔微恼斥声，“让你问你就去问，哪儿那么多废话！”
兰秀被斥得身形一颤，连忙行礼应声退下。
而那厢，汤璧卓自颐华宫出来后却并未离开，拐入了宫门栏后，待见得颐华宫有人匆匆而出，汤璧卓微敛的眸方见得一丝微亮，终是盈盈转身，“回吧。”
时过未久，兰秀匆匆归来，一见她入屋，珍嫔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如何？”
兰秀点了点头应声，“都说凝答应是有挣扎过的，只是可能陷入了淤泥，加上池水太凉，所以才没能救下来。”
珍嫔忙又道，“你问清楚了吗？”
兰秀心底微惑，眉间微不可察的轻蹙，“问清楚了，不知娘娘让奴婢问这个作甚？”宫中都说了是玉嫔推了凝答应落水，大家是听见落水声音才去的，可若是说凝答应入水后连动也未动，岂不是说凝答应早在入水前就死了？
珍嫔心底一凉，对上兰秀探询的目光，下意识的恼了眉，“本宫要做什么还要向你请示吗？”
兰秀连忙颔首，“奴婢不敢。”
珍嫔烦闷挥袖颓然落座，“行了，退下。”
“是……”
雪阳宫，晚香扶了汤璧卓落座，又奉了热水暖身，而后方问道，“娘娘适才与珍嫔娘娘都说了些什么？奴婢怎瞧着兰秀行色匆匆的。”
汤璧卓喝了口热茶，唇角轻抿勾起一个自然的浅弧，“等到了家宴那天你便知了。”
“家宴？”铃兰惑问，晚香亦解释亦疑惑，“太后娘娘斋满，皇上为此特设家宴，邀请徐家亲族入宴，还有意让娘娘筹办，可娘娘不是已经回绝此事了吗？”
汤璧卓只是故作神秘一笑，“等到了那天给你们看一出好戏。”家宴亦是凝答应头七，到时候合宫目光都在永寿宫，是她送给珍的嫔最好机会。
晚香和铃兰四目相对，皆不知汤璧卓葫芦里卖的什么，汤璧卓心中有了眉目，自然也算是心情大好，眉眼轻愉。
可正是这闲话之时，清蕴带人来了。
见得清蕴，雪阳宫煞时便又静了几分，汤璧卓起身看向来人，“不知姑姑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何懿旨？”皇后不待见她，清蕴来自然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清蕴微微福身算礼，“皇后娘娘说，玉嫔娘娘来自边城，又是将军之女，若是能在家宴上剑舞一曲，相信太后娘娘定会觉得新鲜有趣，届时太后娘娘一高兴，赏赐自是少不了，兴许还能给玉嫔娘娘您不少帮助，此乃娘娘的大好机会，可莫辜负才是。”
“可我并不懂剑舞，何况我如今身染血污，若是出现在宴席上，恐怕冲撞了太后娘娘的佛气。”
“皇后娘娘说了，娘娘您是忠义之后，太后娘娘早前便有言要厚待于娘娘，而今若是家宴上见不着娘娘，指不定还以为皇后娘娘苛待了娘娘您呢，您就算不愿意献艺供太后娘娘一乐，至少也该去家宴上坐坐的。”清蕴柳眉微挑，“您总不会希望太后娘娘因此责问皇后娘娘吧？”
“……”
“至于血污一事，皇后娘娘也都为娘娘打算好了。”清蕴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挥手，身后婢女会意上前，将手中锦盒托举眉前，便听得清蕴道，“皇后娘娘嘱咐奴婢带来这几本佛经，娘娘您只需将这佛经抄写上十遍，届时奴婢会来将您抄好的经书送去佛堂，那时您身上的血煞气自然就没了。”
汤璧卓早便知皇后不会那般好心让她在宴席露脸，而今看来，不过是找个由头罚她抄写经书罢了，“劳皇后娘娘费心了，只是先前皇后娘娘说过除了祥嫔悦嫔外，其他后妃一应不匀参宴，皇后娘娘执掌六宫一言九鼎，我担心此事若处置不好，万一给皇后娘娘添麻烦可就不好了。”
清蕴也知道她不会这般爽快答应，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个您便不必担心了，皇后娘娘主掌后宫一向是周全行事，相信其他娘娘们也不会质疑皇后娘娘。”
“我知道皇后娘娘素有威严，但此事皇上已经交由贤妃娘娘全权处理，如今皇后娘娘安排我入席，只怕贤妃娘娘那儿会有所误会。”
“娘娘放心，皇后娘娘已经命人前去知会贤妃娘娘，虽说皇上将家宴交由贤妃娘娘筹办，但后宫依旧是皇后娘娘掌持，安排后妃入席也一向是由皇后娘娘决定，想必贤妃娘娘也不会有异议。”
“可是……”
那厢清蕴却未等汤璧卓再拒绝，微皱眉头，“参加家宴乃是太后和皇后娘娘给娘娘您的恩赐，别的娘娘们争着想去呢，可娘娘您却三番拒绝，难不成是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微词不成？”
“怎会？”
“不是便好，”清蕴轻挥指尖命人将锦盒搁下，而后若见欠身一礼，“皇后娘娘懿旨奴婢已经带到，若娘娘无其他吩咐，奴婢便先告退了。”
汤璧卓明知皇后是有意为难，但奈何那人是执掌六宫的皇后，若无更加有力的理由，她只能从命行事了。
清蕴闲步去了，铃兰抿了抿唇，“奴婢瞧着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家宴可是亲近帝颜的好机会，皇后娘娘怎么会凭白给娘娘呢？”
晚香亦是担忧，“铃兰说的是，再者，娘娘家宴那日不是还另有安排吗？”
汤璧卓沉眉微锁，家宴那晚亦是逼问珍嫔的最好机会，只要有珍嫔供词证明那花奴所言是真，至少可以证明并非是她推了凝答应入水，也可证实她与凝答应的确是因桌上吃食而遇害，再结合雅贵人所查出的信息，相信事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可如今，清蕴来者不善以皇后之命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参宴避无可避，但查案才是重中之重，她必须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