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听着这话,在床边蹲下来,凝视着她的双眼,压低了声音,“如今,太子地位不稳,睿王野心甚大,赵国一战已赢得皇帝好感。你只要留在睿王身边,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儿时和他有过渊源,他不会待你不好的。他日,我登基之后,就封你为后。”
苏砚清眉眼的弧度一点点收了起来,方才那笑容本就不达眼底,这会儿,更是一点儿笑意也无。停了片刻,她自嘲地笑起来,“你要我在许锦年身边替你刺探消息?”
他看着苏砚这会儿的表情,拧了眉,“你不信我?”
苏砚的笑意渐深,只觉得手足冰冷,心口跟被人拿刀捅进去似的。
“我信不信,有关系吗?那时候对你来说,要紧的只是复仇;如今对你来说,要紧的只是皇位而已吧?”
他一听,立刻解释道,“阿砚,只有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我才能给你一切。”
“那如果我说,我要的,只是和你,两个人浪迹天涯呢?”
“阿砚,你现实一点!”楚奕的额心已经蹙成川字,“这世道这么混乱,你我又无一技之长,浪迹天涯?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所有的借口,不过是他向往着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这样的楚奕。
这便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楚奕。
苏砚低下头,停了半晌,才慢悠悠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楚奕,看向那雕花楼空的窗户,“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当初怀孕了,却不肯同你说吗?”
这么说着,她咬紧了牙,“因为,你不配。”
楚奕看着苏砚这模样,原先的温柔之色尽数敛了去,“阿砚,这个世界,如今只有你和我是异类,我们更应该携手往前走,不是吗?”
“楚奕,我上过一次当,已经足够了。往后,我都不会再信你。”她轻声开口,原本以为自己会怒吼,可是现在,心底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你走吧。”
“阿砚。迟早有一天,我会叫你改变这决定的。”楚奕站起身,由上而下,凝视着苏砚。
苏砚没再看他,重新钻进被窝里,“那我且等着。若你再不走,我便喊人了。”
楚奕站在床头,看着苏砚背过身,背对着自己。他站了片刻,又说道,“阿砚,若是你真的待不下去,同忍冬说,我会想办法,送你出睿王府。”
她盯着墙面看着,没吭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房间里又恢复了静寂。
入夜,银色月光透过镂空雕窗漏进,斑驳一地霜色,那房内烛火半明半灭,隐隐闪跃。
眼皮上似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意识跌落在黑暗边缘,她只觉的她好像站在悬崖边,身体摇摇愈坠,苏砚清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喃喃的声音从她苍白的唇边的逸出,许锦年皱眉靠近她的唇边,只听她道:“楚奕,楚奕……”
眸色微冷,许锦年眼下微动,即而只听她一声呼叫,便见苏砚清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那额上一片晶莹的冷汗。
“怎么,又梦魇了?”苏砚清微愣,耳边传来许锦年微带冷意的声音。
苏砚清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忽然想起来什么,僵硬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去陪楚王妃回门了……”
最后一字梗在喉中,对上许锦年那双带着冷意的眸了,她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