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清觉得自己差点没忍住上前抓着楚奕的手臂问他，你是楚奕吗？
可这王府里人多口杂，可能随意的一个动作，就会招来祸端。她终究是忍住了。
只是，苏砚清只觉得自己嘴角那好不容易弯起来的弧度，这会儿已经彻彻底底地僵住了，脸上的肌肉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要有多少孽缘，才能在这遥远的时空中，再次相遇？
许久，苏砚清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这早春清冷的空气中响了起来。
“不知楚将军的故人，叫什么呢？”
记忆中，楚奕那双褐色的温柔的双眸似乎又出现了。
他望向她，眉目平静，眼底里却是深深的温柔。
他轻声开口，“苏砚。”
那双眸之中，似乎含着别样的情绪。
苏砚清只觉得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身边珠儿的手臂。
楚毅没再多言，略一低头，“臣告辞。”
这会儿，苏砚清的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脸色惨白，嘴唇还有些哆嗦着。
珠儿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苏砚清，又看了看已经离开的楚将军的背影，这才发觉，苏砚清的手上冰凉冰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
她连声喊道，“小姐……”
可是，苏砚清闻所未闻，倒像是被梦给魇住了似的。
她又晃了晃苏砚清的手臂，苏砚清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珠儿神色紧张的样子，她才轻声说，“回吧。”
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苏砚清只觉得，自己都快支撑不住了，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心口塞了块千斤重的石头似的，很沉，很重。
重的，连喘息，都快不能够。
苏砚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里，只知道，从一进门，她便重重地跌进了榻上。
那是楚奕，不会有错。
可是，楚奕，你怎么能够，亲眼看着我，嫁予旁的人为妻。
楚奕，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对他来说，自己到底什么都不是吧？
是谁在耳鬓厮磨时，许诺她一世安然幸福。
是谁将她搂入怀里深吻，气息不稳地说，阿砚，我只爱你，我只要你。
是谁深情款款，告诉她，令埃菲尔倾倒的爱情，我想给你。
却又是谁，毁了她的所有，将她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苏砚清想着，泪水忽的就无声地落了下来。
珠儿这一下更是慌了，手足无措起来，“小姐，你怎么哭了？呀！你额上怎么全是汗？我去打水给你擦擦。”
珠儿说着，人就小跑着出去了，这屋子里，便只余下了苏砚清一人。
苏砚清简单擦了脸，便睡下了。
其实也不困，只是不愿意这副难堪的样子，叫旁人看了去。
眼泪，跟止不住似的。
今日一见，苏砚清彻彻底底明白了，什么是大起大落。
门被推开，又再度关上，苏砚清只当是珠儿，依旧背对着外面，侧着身睡着。这会儿，枕头都已经被泪珠打湿了。
却忽然听见旁边传来睿王冰冷的声音，“你似乎睡的太多了。”
苏砚清一怔，连忙伸手去抹脸上的泪珠。
可是来不及，睿王已经拽着她的手臂，将她翻了个身。她脸上还带着泪，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一脸狼狈地迎上了睿王的双眸。
只一眼，苏砚清飞快地扭过头去，避开了睿王的目光。
睿王原本拉着她，让她的上半身离开了床榻，这会儿，猛地一松手，苏砚清的头便磕在了床上。她连喊疼都来不及。
苏砚清敛眉，偷偷拿手拭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