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节

忆桃华进屋探视了一会儿,出来对着忆潇湘直叹气:“你这才刚刚病好,都还没利索呢,怎么嫂子也病倒下了?真是叫人不得安生。”忆潇湘苦笑着摇摇头,默默折返自己暂住的屋子里去了。

忆桃华看着蹊跷,拽住香柚就要问个究竟。香柚生怕自己说得不好,让忆桃华过于忧心,很是踌躇了一番才吞吞吐吐把事情说完整了。忆桃华却看得开,坐在桌子边上叹了一口气,“我也猜着了几分。慧兰不是个能共患难的人,本来就没指望她能守得住。只是长安有些难办。她一门心思想跟了她母亲去天津,如今被嫂子硬是留在这里,往后她若知道了父母分离这事,不懂要怎么闹呢。”

忽然门外传来元喜的声音,“姑奶奶,我有点事情要同您说。”两人都是诧异,忙开了门把人迎进来。

元喜低着头进来,慢慢坐下,却不就言语,颇为难的样子。忆桃华看了香柚一眼,说:“香柚,你去照看老爷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香柚识趣,便掩上门出去,径直回到忆潇湘屋里。

忆潇湘端坐在书桌前,还是看着桌上的那瓶白菊花,两手交叉支在桌上,顶着下巴。香柚摸了摸茶几上的大碗,“这粥有点凉了,我到厨房里暖一暖。”

“你不问我吗?”

香柚端起托盘,稳稳走到门边,“你想说的时候,我就听你说。”转身要走时,她忽然又扭过身来,注视着忆潇湘,恳切地说:“无论怎样,我相信你。”忆潇湘扭头过来,与她遥遥对视了一分钟,眨了眨眼睛,微微笑着说:“嗯。”

这个音节很短促,可是在香柚的心中激荡起了波澜,那些波纹铺展开来,让她的身体暖洋洋地,而且让她想要开心地笑。不过,她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笑得那么开心,所以她强忍着躲到厨房里去了。

从这天起,忆潇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健起来,开始通过电话处理事务,但每日更多的是陪孩子们学习玩耍,甚至还与香柚一起做些家务,商量着在她以前开辟出来的菜地里种一些秋萝卜。而元喜,那日与忆桃华谈过后,在第二天就收拾完东西,回她母亲身边去了。

对于元喜的离去,忆桃华说了不少解释的好话,“她那么个能干的年轻女人,难道当真要憋屈在这山里过清苦的日子吗?天高任鸟飞,更何况是一只鹰,就随她去吧。吴妮也是够操心的,就剩了这么一个女儿,一直被耽搁着,可怎么好?她让阿喜回天津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咱们忆家不能太对不起她们。”

忆潇湘并没有太在意元喜的离开,而孩子们因为和爸爸变得这么亲近都十分开心,缠着他像跟屁虫一样,片刻不想分开。倒是忆长安,自从元喜走后,越发郁郁寡欢,小脸蛋都变尖了。也不爱同人说话,一说话都是锋利的尖刺。孩子们跟在忆潇湘身前身后,围着他团团转,唯独她视若不见,独来独往。因为这样,三个孩子同这位大姐也越发疏远了。

这却苦了照顾孩子生活起居的老张媳妇。忆长安处处刁难她,事事不顺意,连洗一件衣服都要她重洗好几遍,折腾得她叫苦连天,经常对香柚诉苦。香柚不能怎样,唯有替她多分担些工作。

看看将近十一月底,天气寒冷更甚,早上的白雾更浓更冷了。香柚把大人、孩子们的冬衣一一寻出来,趁着有太阳的天赶着晒晒。三个孩子很爱同香柚在一起,都帮忙着在庭院里晒衣服、收衣服,听从香柚的指挥和差遣,有说有笑,乐不可支。

忆潇湘从忆长安的住处款步走到她们跟前,含笑看着她们忙活,过了一会儿才悠悠说道:“香柚,不用翻长安的衣物出来了,替她收拾好,过两天,她妈妈要来接她走。”香柚和三个孩子惊呆了,茫然不知所措。第二个孩子忆长顺13岁了,胆子比较大些,这些日子同忆潇湘相处发现爸爸其实很温和,便鼓起勇气来问:“姐姐是要跟妈妈走吗?”忆潇湘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孩子们,点了点头。

孩子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只有6岁的忆长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咬着小嘴巴,有点含糊地哼哼着说:“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忆潇湘蹲下来,眼睛里带着深沉的爱怜,伸手去把孩子们招来身畔,拥住她们,“你们还有爸爸。”

忆长美漂亮的长睫毛上挂了珍珠,抽着可爱的小鼻子,用短短的圆圆的小胳膊抱住忆潇湘的脖颈,“爸爸也有我们。”香柚听得鼻子发胀,背转身去默默把忆长安的衣服逐件逐件取出来晒晒,拍打拍打。“反正到哪里都是要穿的,我先把它们准备好了,要穿的时候就不用愁了。”

孩子们看了一会儿,也都默默走到香柚身边,帮她一起翻出忆长安的衣服,学着她的样子,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拍打着衣服上的静尘。

阳光真的很好,大家晒得脸蛋红扑扑的,身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连不愉快的泪水也很快被晒干,又重新沉浸在劳动的快乐里。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