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节

到忆桃华她们外出买菜归来,便发现香柚悲凉凄惶地躺在床上,头微微仰着,似乎痛楚难当,面容苍白失色,眼睛底下一片阴影。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的忆桃华惊慌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么烫?好好地怎么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香柚勉强摇摇头,挣扎着说在家吃点药,睡一觉就行了。忆桃华犟不过她,看她难受也不想再让她心烦,便拿了退烧药来,盯着她吃过药,吩咐阿英注意她的情况,自己便去厨房煮点白粥给她吃。

香柚一向身体健旺,从来只有她照顾别人的,没料到这一病倒,竟然缠绵床榻了一个星期,让忆桃华她们忙活了个够。忆桃华还只管宽她的心,“你就是这段时间操劳多了,积劳成疾才会病一场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你看,阿英因为你这一病倒,脑筋都清楚了不少,很能帮忙呢。”

尽管香柚很愿意自己快点好起来,可急切之间却愈发反复,直把她病得手脚无力,头晕目眩。没办法,只能乖乖在床上养着,精神好的时候就看看课本,倦了就倒头睡觉。

知道她病了,李小冰特意来看望她一回。“怎么就病成个蓬头鬼了?我不是听说蓝总有意思要让你们搬去新开发的别墅区住吗?你这一病可耽搁下来了,要不然,我还想托赖你去参观参观呢。那么好的地方,不得住,看看也好。”

一提到这事,香柚脸色就更加萎顿了。消瘦下来的脸颊变得更加长了。连说话也像个真正的病号似的,简短无力,不大耐烦。看她这样,李小冰只当她是因为生病难受,所以也不打扰她太久,略坐了坐,就回去了。

而蓝太平来看她的时候,她索性装睡熟,根本不愿见他。她的心里正因为他的莽撞提议而烦恼,对于他的关怀一点儿都不领情,只盼着他不要出现。幸好蓝太平也忙,只是来过一次。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梁若飞竟然也来看望她。

香柚靠在床头,不好意思地梳理了一下头发,讷讷地说:“你怎么有空来?”

梁若飞端详了一下她的病容,坐在对面香桃的床铺边沿上,轻轻耸肩一笑,“难得你生病,来看看热闹。”这种真话令香柚苦笑不已。“那我这副样子没让你白跑吧?”梁若飞把两手伸往后撑在床上,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看你这场病来得挺合适的。正好缓一缓,好好想想,只是,这病也有7、8天了,你想好了没?”

香柚一愕,摁了摁隐隐抽痛的太阳穴。“我什么也不想。”

梁若飞摇摇头,紧盯着她的眼睛,温和地笑着说:“逃避解决是最不明智的行为。暂时逃避可以理解,老是妄图逃避下去就是愚蠢了。你打算逃避下去,做个蠢人,我是不会拦你的。我今天是来看看你醒了没有,原来你还没醒。”

香柚看着他站起来,作势欲走,心里更加彷徨无助,紧紧揪住盖在腿上的被子。不过,梁若飞没有真的抬腿就走,只是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我对李小冰并没有你们爱看的电视里头演的那种死去活来的爱情,但是,我和她既然组建成了家庭,我就打算一直好好相处下去,毕竟,我和她会有孩子,会有稳定的联系。以后,她会成为我的亲人,仅次于我的父亲。无论将来我会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她总是我的亲人,和外面的花花草草是不一样的。”

“所以,我就要选择蓝太平吗?”香柚的伤感被唤起了,鼻音更加浓重。

梁若飞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似乎忍耐地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下,“他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以为你有得选,你们这些女人呐,是天真还是自大呢?你没什么好选的。忆潇湘能给你的,已经给完了,你还想要什么?现在蓝太平愿意给你,你就好好把握机会吧。别以为只有你在挑。”

刻薄的话语从梁若飞平和清冷的嘴唇里冒出来,俊朗的面目不再像澄澈的蓝天那般赏心悦目,更像刺目的骄阳令人生畏害怕。

两人沉默地对坐了好一会儿。香柚一直低着头,躲避梁若飞的炯炯目光。梁若飞终于站起来告辞离开了。香柚瘫软在被子上,胸口憋闷得想吐。

可过了一天,香柚的身体还是恢复了许多,虽然筋骨还是酸软,但症状基本消除了。忆桃华又是开心又是纳闷:“这个梁若飞,怎么这么好本事,手到病除哇!厉害!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叫他及早来看看了。”

香柚一面梳拢着蓬乱的头发,只是苦笑。她虽然没有就能做出决定,可她依稀感觉到自己心里就快有个成形的想法了。她不知道该为自己这个未来的想法感到高兴还是恐惧,只是感到事情已经像被飓风裹胁住的水柱,不随着风势走向离开水面都不能了。

被这样野马脱缰的势态所胁迫,香柚心情自然不能轻松,但她又隐隐暗含着自暴自弃的懈怠,有种“既然没办法摆脱不如就随波逐流”的放任。现在与其说是她来做决定,不如说是她等待被安排。

就在香柚借口自己太累无法做决定的时候,蓝太平和忆桃华已经擅自做出了决定,国庆节之前一定要搬进别墅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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