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节

因为这句“能干”,香柚分外卖力。自从来到东莞打工后,许多人都夸奖过她能干,可是,这句从过去认识的人口中说出的赞许分外让她激动,倍感亲切。为了对得起这个夸奖,香柚对眼前的困难发挥了最大的改造,把一切都克服下来了。没有床铺,就把门烂但背板结实的大衣柜平放下来,擦洗干净,铺好席子,变成一张不错的床铺。最大的难题,睡哪里都解决了,还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她看看被自己打扫干净的地方,完全忽略掉那些还占据着半间房间的杂物,心里已经开始唱起了歌。

从此,护理中心简直成了香柚的家。她对这里的一切,甚至是每一块地板砖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惜之情。日常的打扫工作她包揽一空不说,连一些简单的修理工作,比如更换电灯泡,更换门把手等,她也能够胜任。因为她的勤快,整个护理中心变得格外亮堂,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由衷惊叹:这么一个杂乱的街区里面还有这么干净的地方,真是珍珠落进了泥尘。如此一来,在香柚来了之后三个月,安康护理中心在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有了些名气。大家都夸赞那里是个干净清爽的地方。连一些挑剔的老人都愿意到里面来坐坐,找住在里面的老姐妹们聊聊天,有的还办理了一些中心开列的保健护理项目,成了中心的常客。

看到这样的改观,梁医生和梁若飞都挺高兴的,决定把香柚的试用期尽早结束,给她的收入由600元每月,提到了800元每月。收入虽然微薄,但是香柚觉得吃住都不用花钱,平日里的日用自己一概节省,这个收入还是能够满足家里的需求的。因此,她的工作更加积极用心。护理中心上上下下,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她快活忙碌的身影。

最让香柚感到满足和快乐的是梁若飞父子对她日渐加深的信任。自从她的试用期结束后,梁若飞开始在晚上空闲的时间里给她上课。上课的内容是营养学。香柚因为梁若飞的认可,学得很认真,在白天工作休息的间隙里都抓紧时间温习学过的内容,一本营养学书上到处是她划的重点和做的笔记。

梁医生对她的好学很赞赏。“个个都像你这么认真,我就可以安心跷二郎腿了。”香柚为这样的夸奖所激励,学得更有劲头了。一个月后,为了让她能够学以致用,梁医生给她报了个厨师初级班,让她到技术学校参加短期培训,学习一些基本的厨房技能。

香柚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在培训班里用心得很。培训班有50个人,女的只是寥寥几个,剩下的都是男的,因此,培训老师对她们比较宽和,要求也没有那么严格。而那些男同学也经常来找女同学套个近乎,献个殷勤什么的,还帮忙完成作业。但是,这些讨好都用不到香柚身上。她完全不理会这些男同学的好意,像块无知无觉的木头,一味埋头学习各种厨房技能,还经常向老师仔细讨教,要求老师对自己更严格一点。渐渐,班里其他同学都与她疏远了,连下课吃饭都没有人叫上她一起。不过,她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的菜切得怎样,肉切得怎样,炒出来的口感怎样,蒸出来的柔软是否适中。

两个月学习结束,考核的时候正好是技术学校期末评比的时候。学校得接受广州本部的全面考核,所以,在她们考试的时候,评分的老师就增加了本部过来的老师。

那位男老师一出现,所有的女同学眼睛都飞了起来。他俊朗挺拔的外形在这些平淡的人群里实在太夺人注意了,像暗沉沉的屋子里突然亮起的水晶吊灯,不由人不仰望。旁边的女同学看得都忘记自己和香柚平时关系不咋的,竟然忍不住俯身靠近她说起悄悄话。“天,我要是早知道本部那边有这么靓仔的老师,我打死也要去那边上课,哎,现在可完了。”说完转眼一看香柚,女同学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你也喜欢靓仔呀,小心你的眼珠,都能掉进锅了。”香柚被她这么一揶揄,倒醒回神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装作低头检查用具和调料,准备考试。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又瞄这位俊美的老师。

等到考试结束,公布成绩,香柚果然拿了第一名,不负众望。在颁发证书与奖状的时候,香柚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谢谢苏翔老师。”苏翔也不以为意,笑得还是明朗敷衍。“你的基础很扎实,有没有想过要继续进修呢?你可以到本部来学习,这样我就能教你更多东西了。”

香柚看了看他,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印象,只是把她当成了那些仰慕他的常见女子。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挑明,又恐怕自己会犯了见到梁若飞那时冒失的错误,让苏翔难堪。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苏翔的任务已经完成,正打算离开。香柚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便悄悄尾随过去,看看四周无人,才喊:“苏老师,你等一等。”苏翔看到是她,站住脚温和地问:“有事吗?”香柚舔了舔嘴唇,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玉茗堂,离开疗养院的?你有明月的消息吗?”苏翔被她一问,脸上走了颜色,好像安然端坐枝头的黄鹂鸟感到空中飞过老鹰的威胁。“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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