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节

四房两厅110平方米的套房,真的不够大。香柚想着和忆潇湘两个人呆在一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转个身都能碰到,怎么想都有种难言的尴尬。不过,她没想到这天津城里会有这么多人趁着年节的时候来给忆潇湘拜年。她每天忙着迎来送往,接礼物,安排茶水点心,打扫卫生等等杂务就已经把她忙得颠来倒去如同一个不沾地的不倒翁,哪里有心思尴尬。

年初三、年初四,来的都是忆家的各色亲戚,络绎不绝,送来的礼物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年货,可是这些人都要一坐老半天,又要吃又要喝,即使是安排了饭店专门往这里送菜,可收拾还是得香柚自己动手。忙得她连吃饭都没心思了,只盼着忆家这些闹哄哄的亲戚走了,让她能耳根清静,专心拾掇残局。

忆潇湘是每来一波就陪着坐个三五分钟,拉扯两句,然后递上一个不薄的红包,照例有一番推迟才终于被他硬塞到亲戚手里,尔后便道声失陪躲进书房或者卧室里,外头的一切都由着香柚来打理。他自己的要求倒也不多,尽量不打扰香柚,安静得像蛰伏在灌木丛里睡着的猫头鹰。香柚虽然没有指望他帮什么忙,可他这般撒手就丢还是让香柚有些气恼,自己的正经亲戚不能照顾,还得帮人家照顾亲戚陪尽笑脸。于是,到了晚上临睡前清静下来的时候,香柚都是把房门一关,完全不理会忆潇湘在屋子里面到处走动的脚步声,径自倒头大睡。她这心里头也明白了忆桃华那天临走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

“我嫂子让元喜来是有她的道理,而我让你去也是有我的道理,你去吧,我不是怪你,也不是怪潇湘,只是,我们在郭家,总得做场戏给人家看看吧,毕竟让郭家不好受了嘛。”

香柚翻了个身,在被窝里为忆桃华的苦心叹了口气,便咕隆睡着了。

年初五,许多店铺烧了开门红鞭炮便开始新一年的买卖了。香柚在住地附近能买到许多东西了,不用托了小程到别处去寻来。这种方便让香柚很是欢喜,她喜欢在各种小店铺里逛逛看看,这里买一点那里买一点,听听人们说话,也跟别人不时搭几句,这比在玉茗堂啊,疗养院啊,甚至是萧山大宅、郭家别院都强,她喜欢住在这里。

相形之下,忆潇湘却看起来面色一天比一天凝重。打从年初五开始,来的不是亲戚了,而是一拨一拨衣履光鲜的人,他们都带着跟班,跟班两手都拎着沉甸甸的礼盒,送的礼物琳琅满目,什么都有,吃喝玩乐样样齐全,而且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害得香柚一连两天得在晚上对这些礼物进行登记,免得漏了什么说不清。忆潇湘呢,只是瞄了瞄她,说这样不错,可以练练字。香柚虽然对他的话翻了个白眼,可也不得不认同,这两天写的字比她两年写的字多了起码一倍。

年初七这天,香柚按着这几日的规律,早上八点才慢吞吞起床。出门一看,忆潇湘背着双手站在大厅的露台上,刀子般的寒风从敞开的隔断门猛往房间里灌,整个大厅像个冰窖似的。

香柚冷得一个激灵,搓着双臂去推穿得单薄的忆潇湘,说:“快进屋里吧,冻着了就是我的罪过了。”忆潇湘勉强一笑,还是乖乖让她拉进屋里,一面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关门关窗,一面幽幽说道:“手续都办妥了。”“什么手续?”“白家的疗养院是我们的了。”

香柚怔住了,用手指理了理被吹得有些毛躁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这下子,徐小姐该高兴了。”顿了顿,她说:“昨天陪客人来的那位夫人送了蛮多好吃的,还教了我一些菜谱,我今天做鸡蓉燕麦银耳粥,怎么样?”

忆潇湘微微一笑,说:“燕麦是懒人的食物,你可别偷工减料,潦草敷衍我。”香柚双眼一瞪,故意说:“你还有得挑吗?除非你让饭店给你送来,否则,我做什么你就得吃什么。”忆潇湘也把眼一瞪,似笑似嗔,“喝,才做了几天主啊,你倒横起来了。”很快又是一笑,好像投降似的,“唉,寄人篱下,你怎样就怎样呗。”香柚被他这么一说倒脸红了,啐了他一口,“瞎说什么呢,什么寄人篱下,我是给你打工的。”“我可没有这么想,我从来都没有拿你当一般人看待的。”

香柚闻言一惊,瞧他认真的样子,好像不是说笑,自己越发害臊起来,再不敢多说了,红着脸便一头钻进厨房里去。直到门铃忽然大作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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