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节

香柚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放心把行李箱拉上拉链。窗外的冻雨像脱落树木的叶子,大颗大颗砸在玻璃上,拙笨地挂在玻璃上,试图不滑下去。忆桃华拎着一件彩色的羽绒服走进来,对着玻璃上的雨水皱起眉头,埋怨着这天气:“好端端的冬天下什么雨?烦人!”香柚戳了戳墙上的日历,说:“瞧,昨天是立春,现在恐怕是春雨了。”忆桃华不赞同地缩了缩脖子,把彩色羽绒服摆在床上。“你再收了这一件,刚才我翻了一下柜子,又发现了这一件衣服,我嫌它有点蓬,都没穿过几次,你拿去穿吧。”

香柚砸吧着嘴巴,说:“啧啧,您到底还有多少件不想要的衣服呀,我那行李箱里面都是您扔出来的了,我自己的都塞不进去。”忆桃华撇撇嘴角,摇摇头:“你那点衣服放个角落就完了,要不是我掏了这么多给你,你还不得在天津冻成一根冰柱子?我可没有锤子把你敲醒。”香柚吐了吐舌头,问:“天津真那么冷?”忆桃华用手指点着她的脑袋,说:“你以为呢?我们以前住过一段那里,差点我就冻死在那里了。现在那边都是零下五度以上,还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呢。”

耙了耙头发,香柚嬉皮笑脸地说:“我们贵州那边也经常这么冷的,一到冬天就大雪封山,您放心,我见过冷。”忆桃华捏了捏她粗实的胳膊,还是叹气:“我自然懂得你耐得,只是,都快过小年了,还要你去那边忙碌,我是怕你今年难得回家过年。都是潇湘不好,这么冷的天干嘛要上天津去,闹得你们也得跟着出发。我还满打满算着,这收拾屋子的事情可以拖到过完年开春以后呢。”说着又不忘叮咛香柚,“你跟着潇湘去的,到时你多照看着他一些,房子的事情留给小程他们去舞弄,男人家对这些泥巴活比较在行,关键是你盯着潇湘,他身子骨才好没多久,这回又劳累了那么一轮,哎,我这心里老是不自在。”香柚都答应着:“您放心,我知道了。反正我不让老爷饿着冷着累着,您就别皱眉头了。”

忆桃华点着头,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抚摸着,说:“潇湘还是能听得进你说的话的,有你去,我放心。”香柚被她说得脸上臊红起来,像水中倒映的太阳有些虚有些飘。

抬头看看壁钟,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1点了,香柚他们还得去杭州城站坐一点半的火车,所以厨房特别早早准备了午饭,就等他们拿了行李下去开饭的。除了忆潇湘说没胃口不愿意吃那么早,其余人都饱饱吃了一顿。忆桃华本来劝了忆潇湘几句,让他多少还是吃一点,外面的东西不成东西。可是忆潇湘心事重重,只是敷衍答应着,一点东西都不肯动。没办法,忆桃华便打包了不少吃的,让香柚拿上,等忆潇湘想吃的时候再想法子热来给他吃。

忆潇湘婉言拒绝了忆桃华要送到城站的请求,迅速钻进汽车里,吩咐司机快点动身。香柚匆忙安慰了忆桃华两句,便钻进他们随行人的车子里,跟着出发了。

一路上,小程最开心,嘴巴老呱嗒不停。他是天津宁河人,这一趟就等于回家去,所以他最得意了。“我想都没想到,俺们家竟然挨着老爷家的老房子。嘿!”“你家真的挨着?”同车有人不服气了。“你多没见识,丰台离潘庄能有多远,可不是挨着吗?”大家听了都哄笑起来,纷纷打趣他:“照你这么说,俺家是唐山的,也是挨着老爷他们家哩。”“那哪成呀,你唐山不一样,都到一边去了。”

香柚不懂他们嘴巴里的地名,只是陪着笑。同车除了司机,一共有四个人是同行的,其中一个嘴巴上胡须茬子青崭崭的大男孩憋不住话,问:“你们说,这忆老爷家不是本地杭州萧山吗?怎么有个老房子在天津呢?”大家都说不上来,闹喳喳没完。司机耀昌年纪比他们大了一圈,一直不屑吭声,此时才悠悠开口:“都不懂吧?嘿!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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