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第二天一大早,香柚就轻手轻脚地起床,麻利地打理一下自己就带了门出来,生怕惊动了元喜。一钻进厨房,正遇上准备送早餐的何嫂,“哎,香柚,你今天忙不忙?明月那边你一整天没有冒过头,她可有些疑惑了。”香柚皱了眉头,为难地说:“我今天要忙活的事情还真不少,可怎么办呢?”何嫂摇头叹气,“我想办法遮掩吧,还能怎么样?”忽然想起一事,附耳问她:“昨天晚上你听到忆老板提起明月过了没有?”香柚心里微微一沉,认真地想了想,遗憾地摇头,老实地说:“没有,他问你了没?”何嫂又是唏嘘,“我哪里有资格在忆老板面前说话?看来是真没有了。得了,我送早餐过去吧。胜利家的陪了她一夜也够受的了。”

香柚自觉地给何嫂搭把手,替她收拾妥当。何嫂轻轻推了推她,“别凑乎了,你赶紧吃好早饭,今天客人到,有得你忙呢。”香柚才端上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就着昨夜的剩菜扒拉了一大碗面。可再忙她也还是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洗涮干净了才走,免得别人麻烦。出到门口便看见搓的眼角的小程在等着她,哈欠打得老大,“真要这么早哇?天都还没亮呢,那些大老板们会来这么早吗?”香柚歉意满满地说:“早做早完事,等会儿忙完下面的事情可以回来多帮忙。”小程搓了搓眼睛,厌烦地把眼屎搓掉,“听你说的我都内火旺,走了走了。”

虽然香柚赶早麻利地把事情办妥,可到底还是消磨去了好几个小时,直到11点才回到玉茗堂。

玉茗堂的大门已然洞开,连门外都雁翅般展列着十来盆仙客来,映着重新上了金漆的门楣上的匾额和对联,真是一派盛世堂皇景象。门内的八仙过海的照壁边儿上不打眼的地方摆了一张椅子,元喜就端坐在那里,旁边立着两个一身油绿色的随从。香柚看着今天打扮一新的元喜,真是又惊讶了。往日那么红艳艳的人儿今天却净扮得不得了,别人都是一身油绿色的旗袍加上桃红的棉背心,喜气洋洋的,可她却穿着一袭修长的长袖银白色的旗袍,除了暗水纹的花纹和领口香妃色的扣子别无花样。一把长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光滑的发髻,寸把长的银链子吊着一颗圆润的珍珠耳环在浓密的发脚下摆荡,连鞋子都是银白色的缎子高跟鞋,只在鞋尖上绣两瓣肉红色的花瓣来讨个吉利。整个人看着不像在门口迎宾的,倒像是在门口立了一尊观世音。

看见香柚回来,元喜笑吟吟地说:“你可回来了,快回屋去换上衣裳吧,等会儿客人就到了。”香柚收回打量的眼光,连连点头,转身飞快跑回屋去。屋里的衣架上果然挂着一套衣服,跟别人一样,都是油绿色的一整身,再套一件桃红棉袄背心,不过,别人是旗袍长裙,她的是老老实实的衣服裤子。这倒让香柚放心了,真让她穿那种旗袍,恐怕她要别扭死了。利索地换上后,她赶紧出门去找方麦。一路上遇见跟她一样打扮的也不少,穿旗袍的也不少,大致上她也明白了,穿裤子的是干活的,穿旗袍的是站着的。

没走到方麦的厢房就已经遇上了方麦,一见到她,方麦就放心地说:“哎呦,你回来得正好,已经来了两位老板了,你去正堂的偏厦吧,他们的随从在那里坐着呢,你快去安顿他们。”说着脚不沾地地走了。香柚转身就往正堂那边走,走到抄手廊的时候正遇上在元喜陪同下往花厅走去的白春桥,便停在路边躬身行礼。白春桥看见是她,也停下来笑着跟她打招呼,“呵,今天够喜庆了,这一身。”香柚笑着答应:“嗯,白老板您来了!”白春桥瞄了一眼元喜,和颜悦色地说:“送到这里就行了,让香柚陪我们过去吧。”香柚这才注意到白春桥身边的女子,年轻貌美自不必说了,自然清爽的一身淡粉色的大衣更是透着亲切。此时她正微笑地看着香柚,笑容不是特别热烈但也不清冷,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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