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麦临睡之前暗自向天上诸神祷告过，但愿能安枕无忧到天亮，可到底天上诸神一时大意，打了瞌睡，错过了她的祷告。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香柚从明月屋里跑过来敲响了她的窗棂。“呯呯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的响声分明惊心动魄，惊得方麦从梦中落了下来。她呆呆地坐了一下子，骨碌地滚下地，慌忙用脚划拉着鞋子就奔去开门，“怎么了？”
香柚脸色在廊灯底下映得黄黄的，眉毛也黄了起来，显得特别愁眉苦脸的，“不好！刚才她突然想吐，又闹着上厕所，何嫂一定跟她去才发现她用过的手纸上带血。”方麦气急败坏地拍手跺脚，“这个不省事的蹄子，要坏事！走，赶紧看看去。”
明月屋里已经灯火通明，明月拥着被子在床上半躺着嘤嘤畷泣，全然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方麦进来先问何嫂：“多不多？”何嫂把垃圾篓端过来，用火箸扒拉给她看，“你瞧，倒也不多，就是这么一点。”方麦脸色才放宽和些，但对着明月说话口气还是严肃，“你实话告诉我们，这样子到底有多久了？”明月支支吾吾地说：“也没多久，就是这两天。”方麦不相信她的含糊说辞，严厉逼问：“你别以为我在小题大做吓唬你，这种事情真是可大可小的。元管事为什么让我来这里照顾你？就是因为我经手照顾过的孕妇也是有数目的，而且，我还有正式的护理执照。我们对你负责，可你不对自己负责，这样是没办法的。你再仔细想想，想准确一点，到底有多久了？”
明月被唬得脸色转白，战战兢兢地说：“从白家来闹那夜开始就有这个了。”方麦和何嫂气急败坏地对视了一眼，纷纷埋怨起来：“你呀你，怎么不早说呢？这种事情也是瞒得的吗？真是年轻不懂事，分不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明月更加害怕了，捏着被子面又开始嘤嘤哭泣。香柚不忍看她这么无助恐慌，便扯了扯何嫂的衣服，“现在该怎么办？是送医院还是让医生过来？”方麦沉吟了一下，“你开门我去打电话给梁医生，让他拿主意。”说着看看还在惶惶啼哭的明月，烦躁地说：“行了行了，别老哭丧着脸，对自己更不好。”又吩咐香柚，“你去叫小张起来，再拿这个钥匙去开了我房间的小柜子，把里面那盒阿胶拿给小张，让他赶紧煮一碗阿胶鸡蛋羹端给她热热地喝下去。”
何嫂等方麦她们出去了，便放和缓神气，温言温语地宽慰明月，“大家都是为你好，你别看方麦这样雷厉风行，她不过也是护着你为你着想才说你的。快别哭了，元管事不是叮嘱过嘛，怀孕的女人要多笑少哭，孩子长得好，妈妈也好看。”明月婆娑着泪眼，抽抽噎噎地说：“你实话对我讲，到底我这样要不要紧，孩子还——”那个字眼还没说出口，明月已经泣不成声了。何嫂抱住她颤抖的身子，连声说：“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没事的，常有的事，多少人都过来了，没事！”又拿些好话来哄着她，才慢慢地止住了她的哭泣。
过了一会儿，香柚稳稳地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搁着一个保温盅。“阿胶鸡蛋羹来了，趁热喝吧。”何嫂赶紧接过来，轻轻地吹着，“你尝尝看，可能有点腥，忍一忍，这是好东西，坐胎的。”一面伺候明月慢慢地喝，一面问香柚：“梁医生怎么说？”“梁医生说他带辆救护车过来，让我们一起到医院去。”何嫂盘算了一下，“那得半把个钟头才过来到，还有时间让咱们收拾收拾东西。你来伺候着，我来收拾，你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