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等明月吃完早餐,香柚和何嫂也把房间收拾了大半,整个地方看起来虽然空了许多,但比以前满当当的时候反倒还觉着清爽。明月摸摸肚子,伸伸懒腰,“不错,少了那些笨重东西果然心里畅快。”打了个大哈欠,“困了,睡一觉再打扫吧。”香柚她们自然不敢违拗她,马上收拾好餐具就退了出去。

在对面厢房廊下张望的方麦一看见她们出来,立刻示意她们过来,对香柚说:“元管事要见你。”香柚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何嫂,整理一下衣裳和头发,就跟着方麦去元老太太屋里。

元老太太端坐在屋里,手里拿着盖碗茶的盖子,轻轻地有节奏地刮着茶碗边沿,知道她们进来了,也不抬头,慢悠悠地说:“方麦,你下去看着吧。”方麦毕恭毕敬地点了头,把门掩上。香柚独自被留在这个屋里,心里老是不踏实,站得都不是滋味。元老太太没拿正眼看她,翘起小尾指来戳了戳一直摆在小圆桌正中央的一个红缎盒子,淡淡地说:“等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拿上这个,这是白夫人送给明月的贺礼,贺她将来可以母凭子贵。”香柚讷讷地点头答应,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话语了。

香柚不吭声,元老太太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无言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起专心地听着元老太太慢慢地饶有兴致地刮着茶碗。过了足足有15分钟,元老太太停下手来,抬起眼睛,正正地看住香柚,“你倒有耐心。”香柚的脸已经呆得麻木了,忘记该做何表情,于是还是呆呆地。

“你还是不愿意说吗?”香柚被问得一怔,恍然醒悟,“哦,明月她已经吃东西了••••••”“我不是让你来说明月的,”元老太太失望地摇头,眼睛还是正正地盯住香柚。香柚明显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元老太太。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元老太太看见她还是迷茫不解,自己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没工夫跟你猜谜语,你只告诉我,白春桥到底把那个女人藏在忆家什么地方了?”香柚这才明白过来,脸上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不肯看着元老太太。她这个样子更加坐实了元老太太的猜想,“我没猜错,那天白春桥他留下来鬼鬼祟祟和少爷叽咕了这么半天,其中必然有这么一桩故事。”看了看沉默不应的香柚,元老太太冷冷一笑,“你倒是守口如瓶,昨天都闹到那个份上了,你竟然一点风都不露。好哇!只是,你只光顾着做个没嘴的葫芦,顶多是讨了少爷的欢心,却不是真正看顾少爷的热心人。这件事,若是我当时在场,是定然不会让少爷这么轻易答应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同小可,少爷他糊涂哇!”

香柚不知道自己怎么辩驳她的这番话,只是心里也不是太认同她的指责,脸上就显露出了一些不赞同的意思。这点不赞同被元老太太看在了眼里,愈发不高兴了,“怎么,嫌我说少爷说重了?你倒是会心疼少爷,对他百依百顺的。我现在懂了,少爷就是看中你这点,像个鸡毛毽子,往东踢就不会往西倒,乖得很。”说着重重地把茶碗盖子一搁,眼睛微微往上立了起来,“是,少爷是多嫌着我了,嫌我老说些不中听的话来咯着他,他耳朵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可是他不应该忘记,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从来都是至上真理!”她猛地站起来,在屋里团团转了一圈,“你们,你们这些只懂得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小人,哪里是真心为他好,你们只是以为自己攀上了大树,使足了劲头想从他那里吸到更多的好处罢了。无耻,贪婪!!”

看她两手捏成拳头紧绷绷的,香柚知道她是动了真怒,不应该在这时候跟她分辩,可香柚也是直肠子的,忍了这么久没开口已经是难得了,更何况听着她这般说忆潇湘,香柚实在觉得有些刺耳,便说:“也不是这样的——”元老太太火更大了,气鼓鼓地逼问她:“不是这样,你懂什么这样那样的?你根本不了解少爷!”“至少我知道,先生他是很尊重您的,他跟我说过,您只是比较严肃,心地却是好的。”

这下子,元老太太张口结舌了,愣愣地瞪着香柚。过了一会儿,她又坐下来,拿起茶碗盖子,“少爷自有少爷的主张,我们的确也不好妄加评论。只是,昨天这些事,太突然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乱少爷的计划,我等会儿就给少爷挂个电话,跟他好好说说。”这些话又像自言自语,又像说与香柚商量,弄得香柚不知答应还是不答应,那个“嗯”字憋在喉咙里好生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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