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香柚还是照常起来喂奶牛，等它吃饱了一顿草后，就开始挤奶。正一把一把挤着奶的时候，胜利开着摩托车搭着时红从玉茗堂却下来了。“香柚，收拾收拾，上面指名道姓要你回去伺候姑奶奶。”香柚愣愣地擦了擦手，不明就里，“姑奶奶？谁是姑奶奶？”时红老大不悦地吊着嘴角，“除了那个肚子有宝的，还有谁能做姑奶奶？怪不得老张家媳妇说她轻狂，还真是没说错她。”胜利和老蓝蹲在一边吃黑卷烟，说：“嘴碎个没完，你让香柚快点着嘛，等会儿晚了你倒不用挨骂了，可我们俩呢？”
时红咕嘟起嘴，不情不愿地拎了行李放进屋里。香柚知道她是不乐意做这里的活的，少不得拿话来安慰她：“我看我也不用收拾那么多东西走，谁晓得哪一天我又得罪了上面，又被赶下来呢？”时红就叹气，说：“说实在的，咱们就是被人家当狗一样使唤，要就招手来，不要就踢一脚滚开。我算想通了，上面不上面的也没什么。”香柚感同身受地一起苦笑起来，“说真格的，我还是宁愿呆在这里陪着这些鸡鸭牛羊。”时红点点头，说：“也是，在这里干活是脏点累点，可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你不知道哇，那个明月可轻狂着呢，昨儿为着白小姐来闹的那事，在屋里砸了许多家什，把方大姐撵到屋外面去，愣不给她靠近。我们送吃的进去，她也摔了一地，就是不肯吃。”
香柚听到这样的闹法，心里就忐忑起来，“那怎么想起让我上去的？明月一向看我不顺的。”时红瞅了她一眼，倒没有话说了，却催她快点走。
花了一个半小时，香柚又回到了玉茗堂。方麦打从她走进来后，一直没拿正眼看她，说话也是从鼻子里哼哼的，“紧赶着，元管事吩咐你给明月送早餐呢。”香柚不做声地端起托盘就上明月屋里去。
明月的屋里当真一片残骸，能砸的估计都被她砸了。香柚进去的时候，何嫂正站在床沿边上，忧心忡忡地盯着歪在床里面的明月。看见她进来，何嫂奇怪地问：“咦？你怎么来了？”“她们让我送早餐过来的。”明月看看还是一脸老实天真的香柚，自己也愣怔了。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把身子又转向里面，闷闷地说：“我没胃口，拿开。”何嫂冲她的后背努了努嘴，示意香柚劝劝她。
香柚为难地皱巴皱巴鼻子，想了想，吭吭哧哧地说：“你总不吃，不饿吗？你，你不饿，难道孩子不饿吗？”明月倒来了力气，不再蔫蔫地面朝里了，冲着香柚就是一顿刮，“屁！你懂这些？还来我面前装大！人家怎么教你，你就当真老实来说，她们拿你做筏子呢。”香柚习惯她的刻薄了，也不是很在意：“那她们也说得有理嘛。喏，张哥怕你恶心，给你准备了油泼酸菜，还叫你别多吃，吃一点看着一点，有个胃口就行了。”
孕妇是最奇怪的，一犯起恶心来，看见什么都能吐，可要是想吃东西起来呀，那真是马上就要往嘴里头塞。明月前面总嚷嚷不吃不吃，可现在听香柚一提起这个油泼酸菜，马上嘴里冒出大堆大堆口水，馋得了不得。
何嫂看见明月开始吃东西，终于放下心来，由衷地笑着说：“这下可好了。就应该是这样嘛。你是有身子的人，比不得做姑娘的时候了，老这么跟别人置气怎么行？”明月瞪了她一眼，却不吱声。何嫂知道明月的脾性，也不敢多说，只对香柚说：“你去告诉元管事一声，让她别担心了。都好了。”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明月又来气了，把筷子重重一拍，“谁也不许去对那个老虔婆嚼舌头，听到了没？谁敢对她多吭一句，我就饶不了谁！”
香柚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说些什么，于是便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