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老蓝的摩托车虽然轻快,但是动静比较大,老是有点打滑的意思,闹得香柚老有点提心吊胆地。“蓝叔,你开慢点,咱们不急。”“我说丫头,你就放心了,你叔的本领强着呢,摔不着你。”老蓝得意地边开车边拧过头来跟她说话,这更吓得香柚紧张地老盯着前面,生怕他得意忘形过了头。

一路担心却平稳地回到了养殖场,下车的时候香柚觉得脚有点软。老蓝皱着眉替她拎了行李进去,“好好地怎么不稳当了?”香柚赶忙掩饰:“可能今天跪着擦地板跪得久了,脚有点发麻,劲儿还没过去呢。”“这倒是,要让我老那么跪着,我这腿也受不了。”老蓝应和着猛点头。

这个养殖场香柚并不陌生。往常她也曾经跟着老张来带些活物回去。不过,现在进来住下又是另一番感受。

养殖场除了一层四间平顶房以外,都是各种家禽家畜牲口的地盘。一扇结实的大铁门一锁起来,就只有她和老蓝两个人。虽说老蓝和老王一样的年纪,而且,因为老蓝比老王更加受尽风吹日晒雨淋霜打,显得比老王还要苍老,看着仿佛是香柚的爷爷。可香柚瞧着老蓝冲着她嘿嘿傻笑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羞涩难堪的。

不过,香柚想起张大哥的话,干活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于是,她鼓起勇气,打起精神,走进了留给她住的那间房。刚一走进去,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就冲得她头晕。那是男人的汗臭和尿骚混合在一起的恶臭。香柚不由捂住鼻子倒退了两步。

老蓝汗颜地站在她身后,尴尬地解释:“那个小兔崽子就是懒,连自己都懒得拾掇。我老早就看不惯他那个懒样子了,只是可怜他没有地儿可去,一直就忍了他,没想到他倒自己跑了,嘿!我要不是看在俺哥的面情上,我非得逮住他抽一顿饱不可。”

香柚笑笑,没把他的话太当真。谁不知道老蓝对他的这个侄子宝贝着呢,还惹得老张媳妇背地里偷偷取笑他是公鸡带仔,带的不是亲生儿子却胜似亲生儿子。看看天色还可,香柚快手快脚地把发黑的蚊帐、床单、被套全部拆下来,放到大盆里,“夸嚓夸嚓”一顿好洗。瞧着盆里发乌的脏水,香柚心里着实有些懊悔,真应该把自己原先盖的那些行头都带下来,也不懂得这些东西还能不能用。不过,也就是想一想而已,香柚飞快地把这些懊悔抛到脑后,专心地使劲搓洗着这些不知道什么年月没有换洗过的床上用品。

老蓝一面勤快地帮忙打扫屋子,一面开心地安慰她:“香柚你放心,等会儿太阳没有花了也不打紧,我生起大柴火来给你烘干这些东西,保准你晚上睡着暖和。”香柚一边把蚊帐在晾衣绳上摊开,一边抬头瞄了瞄天色,“那谢谢叔了,你看这天都快暗了,还真得生火呢。”

幸好老蓝实在,果然扫完地后就立刻去后面木棚下抱出大把的柴草,就在宽大的场院里升起一堆熊熊大火。柴火的热力一下子就把那些还正在滴水的蚊帐、床单烤得滋滋响,水汽蒸腾。香柚高兴地把被套和枕头套都晾上去,满意地拍打着这些洗得干干净净的用具,“叔,这火真旺!”老蓝笑嘻嘻地看着她高兴得眉开眼笑的样子,自己也高兴得不得了,“我们这里的柴火多得很,尽管烧。你忙你的,我在这里架上锅头,一边烧饭一边给你看着这些布家伙。”

香柚提了水进屋,把屋里的桌椅板凳、床铺窗户,能擦洗的地方都用清水擦洗了三遍,连吊着的灯泡也不放过,踩了凳子让老蓝扶着,摇摇晃晃地爬上去把个像烂鸭梨似的灯泡擦得闪闪发亮。老蓝在下面紧张地扶着凳子,嘴里不住地说:“小心点,哎呦,小心点!”

等香柚麻利地跳下三张凳子搭成的梯子后,老蓝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嗯,我的丫头呀,这个灯泡几时修来的福气呀,被你擦得像颗珍珠一样。”香柚乐呵呵地笑着说:“这样才像话嘛。”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继续提水来冲洗地板,一面惋惜:“可惜没有拖把,要不然,就更干净了。”连冲了三四遍,一时停了手,老蓝忙心疼地说:“真是个勤快的娃,该累了吧,快来吃饭,叔已经烧好香饭菜了。”香柚摇摇头,“不忙。”说完就去翻开自己的东西,拿出一把香棍,有些羞赧地说:“别的东西舍得下,就这个好东西没舍得。”

老蓝看她点着几根,分别插在屋子的角落里、床底下、衣柜内,吸溜了一下鼻子,惊讶地问:“这什么味道,香得古怪。”香柚舒坦地猛吸溜了几口,“这是白檀香,我们经常拿它来熏那些久不住人的屋子,熏过以后,气味特别好。”老蓝赞叹地点点头,“还是你心细,这样住着才像个屋子。”香柚颇为得意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心满意足地嚷嚷着要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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