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这一打扫,足足从早上八点忙到了中午十二点都没有忙完。除了方麦是动嘴的,其余人等都是动手的。她的眼睛又毒,什么旮旯角落都瞧得仔仔细细,若被她瞧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是务必要重做到她满意为止的。如此一来,老张媳妇就遭了大罪了。平日里这些精细的打扫工作都是香柚一个人鼓捣的,无论香柚怎样做,她都只是袖手旁观,从来都没有这般上下折腾过。

趁着方麦去看看老王和老张清理储藏室的空隙,老张媳妇歪着身子、龇牙咧嘴地坐在地板上,揉着跪得酸疼的膝盖,唉声叹气,“我的妈呀,往后可怎么活?从前我那时遭过这样的罪,真是生生被那个小婊子给害惨了。”还在继续跪在地上清理忆潇湘卧室床底的香柚赶忙四处看看,示意她小声,“别说了,张嫂子。”老张媳妇扁扁嘴,不屑地哼哼,“天生的奴才相!都这样了,你还老拿那块白手绢来东抹西抹个什么屁呀,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香柚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挑拣,笑着继续埋头苦干,一丝马虎都不肯。老张媳妇又是妒忌又是厌恶地瞧着她努力不休的劲头,想想自己以后在方麦手底下的日子又难免不寒而栗。正巧,方麦突然走了进来,看见她还赖坐在地板上,也不做声,只是微微点头,就把老张媳妇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利索地爬起来,卖命地干。

因为明月和元老太太不在玉茗堂,所以方麦吩咐中饭管饱,不必精致。老张媳妇一听就手脚发软,心知借口去厨房打下手的偷懒机会都没了,只好暗暗在心里咒骂着方麦这个黑心婆娘吃饭咯到牙,喝水呛倒嗓。

香柚是最后一个停手去吃饭的。当她悄没声息地钻进厨房时,方麦从汤碗上沿斜了她一眼,“手脚要麻利,不能老那么慢腾腾地。”香柚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紧赶着扒拉了两碗饭,快手快脚地洗干净自己的碗筷就赶着去把剩下没做完的地方都打扫干净。

直到方麦检查合格了,确认完全没有遗漏的地方了,香柚才放心地直了直腰杆,可是连汗都没有擦一把就又被方麦赶着收拾行李到村里去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香柚的住处是敞开着门的。方麦就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瞧着香柚。老王走过来的时候,还因为方麦杵在门的正中不得进去,只能在方麦的背后大声说:“香柚,我已经叫老蓝上来接你了,你就不用操心带行李多,难拿,尽管带去,反正这边留着也是白留着。”方麦不悦地回头看了老王一眼,却没有吭声,只是继续盯着香柚。

香柚瞧了瞧房间里的东西,“叔,这里也没有什么是我的东西,喏,我就只有这两个包包,轻便的很。”老王还没来得及开口,方麦抢先就说:“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别落下了。”又回身冲着外面喊:“张嫂啊,你过来把这些暂时用不上的被褥都拾掇拾掇一下。”

香柚拎起两个包包,轻松愉快地冲大家笑笑点头,“那我走了。”方麦郑重其事地说:“是该走了,下去收拾收拾早点,免得耽搁事情。”老王不舍地一直把她送到门口,坚持陪着她等到老蓝来了,看她坐上老蓝的摩托车,放好行李,才拍拍车垫,“行,去吧,离得也不远,有啥事就找叔,别生分了。你的工钱还是到我这里领的。”香柚虽然还是笑嘻嘻地,可眼圈到底还是微微发红,“叔,你肩膀脖子不好,自己当心点啊。何嫂回来了你跟她说一声,就说我得空还会来看她的,叫她别累着腿脚。”

老王鼻子、眼睛有点发酸,便故意粗声粗气地说:“嗐,少蝎蝎螫螫地,你别懒得动腿脚就行了,多回来走动走动。走吧,走吧。”

摩托车轻巧地在路上颠动了一阵就消失在老王的视野里了。老王揉揉了鼻子,折返回大厅的时候看见方麦在厅堂里扒着窗棂往外张望着,便说了一句:“甭看了,都走远了,有心就当面送一送呗。”方麦白了他一眼,径直甩手进里面去了。

点击获取下一章